九商在池中,忽然听得极细极细的乐声传来,她停了手,指尖在水面上顺着那曲调击了几个节拍,顺下去竟是《蒹葭》的调儿。九商记起来,这蒹葭一曲本是红尘中思念情人的古曲,倒越发对南都的经历好奇起来。一时间也想起了不知身处何地的明之,心中暗叹,若是甚么时候自己身上毒素驱尽,定要速速去寻他。
南都在外头吹得一曲罢了,忽见九商乌发素衣,款款自屋内走了出来,发梢上还有些水珠儿不曾拭干。南都晓得她眼睛并瞧不清甚么,却仍能走得步步生莲,不见一点局促,不由得暗赞一声,笑道:“九娘,如此一来可觉得身上宽松些了?”
九商循着声音走到南都身侧,笑道:“还要多些南兄款待,我不曾想到进了灵毓山,除了药泉还有这么一出好的所在。”
南都听得她这般说,心里倒是吃了一惊:“你们自药泉来?后进崎木岭?”九商听得他口气不一般,奇道:“确实如此。我等从后山迷心谷进,除了药泉还有甚么别的路不曾?”南都摇头道:“迷心谷中变幻莫测,谁都不晓得那路本是甚么模样。其中洞、坡、泉不计其数,尤为扰人心智的便是药泉了。多少豪杰进了药泉都不得善终,不过我瞧你倒是因祸得福。你受了‘狼见愁’下的毒雾,却只盲了一双眼,这必是药泉的功效。你如此这般,也算是万幸了。”
九商想到程云亭虽然落入毒谷,却并不见踪影,只怕因了药泉不曾受多大的伤害,心中又多了一分希翼。南都瞧她虽然眼中仍旧雾蒙蒙一片,却不自觉流露出些神采来,倒是好奇,却也不想多问。他是个随性惯了之人,丢开手中的嫩叶便笑道:“九娘,我为你梳头可好?”
九商听得差些跳将起来,南都不过和自己是几日的交情,且梳头这般亲密的事体,如何能教他做来?却听得南都兀自喃喃道:“以前阿琛也是一头的好头发,我与他梳头时,从手指间流过就如浓墨一般,清凉干爽,如今……”
听得南都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九商心中反倒不忍心起来,又一想,南都不过是想为自己梳个头,且凭着他这般的法力同本事,肯屈尊为自己这般,倒是自己福泽深厚。这般一想,九商忙道:“如此劳烦南兄……”她话音未落,便听得南都兴致勃勃道:“九娘可有甚么心爱的首饰?”
九商哑然,本不想将自己镯子中的秘密泄露,却听得南都道:“阿琛原来也有几样心爱的首饰,我都多久不曾取出来……后来尽数丢进寒碧潭里去了,只留了几样做念想。”说话间,他将一枚簪子递到九商手中。九商甫一握住那簪子,便觉得那木质纹理同自己的蝴蝶簪十分相像。她也不作声,细细抚摸一阵,心中断定此簪乃是阴琼木所作,晓得是极好的宝贝。当年阿娘便是将绣成的心法藏在阴琼木雕成的簪子中,这必有其中的道理。如此看来,南都对这位阿琛是真真的好。她轻轻叹一声,手指抚摸间,只觉得那簪子样式十分古朴雄浑,并没有丝毫胭脂粉气。想来那位阿琛也定是极好的人品,才配的上这支簪子。
南都将那唯一的念想都取了出来,如此这般,九商倒觉得自己不好藏私的,便转动镯子,将自己那个牡丹描金匣取出来道:“我在那温柔富贵乡也呆过,这些便是全部的爱物了。”
南都瞧那匣子倒是红尘里那些上等人家女儿所用,越发爱不释手:“这般样式倒是常见,只是在灵毓山里要瞧见,却是十分难得。”他见九商示意自己打开,本来也不在意,抽出来一瞧,竟被镇住了。以南都那等目力,自然瞧出那些都是极好的法器,并不止首饰那般简单。他也不多说甚么,只是取出一枚鸳鸯双股簪来在九商发间比划道:“九娘也是一头极好的头发,不管甚么簪子,都配得。”
九商低了头凭南都熟练在发上编着,自己低头搬弄这梳妆匣,还记得当年在青淮庄,自己每夜都要对着这匣子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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