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商携了程云亭的手,细细同他讲一回那奢海底下的情形,将同彦纥斗法的那段凶险略过不提,只是含糊道:“此人身上谜点颇多,且法力高深,若是如白日里那般硬碰,自然是不行的。为今之计,自是低头伏小,找到他的命门所在——若咱们将那唤作樱秦的小娘子握在掌中,不怕他不肯放咱们走。”
程云亭颌首道:“正是此理。明日将计就计,若能一见那奢海,更是饱了眼缘了。”他心中总是惦着那一片蓝,虽听九商道那海底尽是尸骸,却还是想一观。
二人自歇下不提,第二日早早起了身,闪身出了芙蓉庄,静静蜷在古木圈的一角处,候着彦纥到来。
“笃、笃、笃……”昨夜间九商同程云亭本就不曾歇好,正拥在一处阖眼歇憩,便听到不远处又传来那已然十分耳熟的敲击声。九商心中诧异樱秦怎地这般勤快,方掀了掀眼皮想作声,却听到身侧程云亭悄声道:“莫要作声。”
九商把眼细细地睁开一条缝,正瞧见不远处彦纥那张阴沉沉的面孔。似是觉察到了九商的目光,彦纥微微转了头,眯了眼瞧向拥在一处的二人,又放佛被刺痛了一般扭过头去。林中的樱秦已然换了一身翠衣,在幽凉的树影中端坐,姿态雍容,无可挑剔。她如女王一般将裙裾仔细展开,松松地覆在肥厚的草茵上,九商甚至一瞬间都有了些错觉,放佛这片古木圈便是一个小王朝,而他们皆是樱秦的臣民。四周风声皆止,安静如斯,只有那碧色石章同绢帛相击之声,如同潺潺溪流一般一刻不停地传入耳中。
彦纥同樱秦皆无动静,放佛九商同程云亭二人不过是树木上的一滴露珠。九商趁着彦纥不察。缓缓探手打算将月华簪收入袖中,一摸之下竟摸了个空,心下一凉。她忙忙在识海中对白凤树道:“可瞧见了我的月华剑?”
半晌白凤树闷闷道:“芙蓉庄中并不曾见。”九商这才忆起昨夜在奢海底四处寻路无门时,许是骤然听到了明之的《凤求凰》难以自已,许是在海底瞧见了一抹黑影瞬时被惊到,竟跌跌撞撞地将月华剑留在了奢海之底。
彦纥心中抑郁难当,今日樱秦醒来,竟是半点都不想理会自己,比之平素更是冷若冰霜。想到昨夜里闯入奢海禁制之人,他无意识朝那小娘子瞧去。正瞧见她悄悄将手探入发髻,似要有甚小动作,心下更是不快。又升起些异样之感来——若昨夜在奢海中的人便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子,如今她该多多庆幸才是——若非自家手下留情,她哪里能安安稳稳坐于此处!
瞧着身侧樱秦那那古井一般平静无波,更甚平日,彦纥忽然觉着一股无名怒火在灼烧。若不是对方强闯入此境。樱娘定不会如此冷落自己!彦纥放佛为自己找到了极好的说辞,猛地起身朝九商同程云亭处走来,冷哼一声,道:“昨日在此处可歇得痛快?”
九商同程云亭对视一回,皆沉默不语——若这古木圈中在夜间有甚古怪,他二人却又不知。只怕会教彦纥起了疑心。彦纥见二人默契十分,并不肯答话,心中更添烦恶。恶道:“我教你二人好生伴着樱娘作耍,你二人可思量明白了?”
九商温和道:“若是能陪着樱秦小娘子,明之同我自是甘愿的。”程云亭亦暗自在心中道,若能瞧见那奢海,亦算替师傅圆了一桩心愿。
彦纥并不去理会九商的弦外有音。只是道:“樱娘平素里寅时起身来此处,申时回寝殿……回去休憩。你二人好生伺候着,若教樱娘能笑,我自有赏!”他口气虽恶,气势却在樱秦平静无波的眸光下低了下去。樱秦听了他的言语,竟不置可否,也不曾蹙眉。彦纥心中暗道一声庆幸,抓起身侧那张沙榆弓,走到木圈一侧睥雄树旁,那估有双人抱粗细的树微微轻响,恭恭敬敬侧开身子,让开一条道来。彦纥又回首瞧了一眼樱秦,到底还是大踏步行将出去。
彦纥这一走,古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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