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退回到十日前的楚州。
瑟瑟秋意里,吴王府灵幡如雪堆叠,府门外悬挂的灯笼,也换做了白色。这意味着,府中有要紧的人没了。
而这一日,距离宇文恪归来,也不过刚刚三日。
吴王妃江氏殁,正如她所言,再也不会羁绊他了。
可是,宇文恪没想到,她用的,竟是如此绝烈的方式,在他走后的那一日, 她便悄悄的将赖以续命的雪参汤停了,药也停了,只求速死。
“殿下,妾身知道殿下的志向,妾身的身份已经不配留在殿下身边,今日决绝,还望殿下善自珍重,得偿所愿,百年之后,陵中,能为妾身留个位置,妾身于愿足矣……”
宇文恪一身素衣立在芭蕉树下,那是她最爱的蕉叶,每到夏日,她的窗外都是绿油油的一片。
俊朗的面容,并无任何情绪,最后一句话,一遍一遍的在耳旁回响着。
“恪哥哥,梅儿不悔……”
不悔,不悔嫁给他,纵然明知是一场无望的错恋,飞蛾扑火,无怨无悔。
江南的秋,风亦柔软,轻轻的展开起衣袂,轻触脸庞时,终于带起了眼角的潮泽。
“恪儿!”
宇文恪回头,江太妃缓缓走了过来,看着他的神情,叹了口气:“别太难受了!”
宇文恪苦笑道:“母妃,是儿子不好,没照顾好她,让她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不是你的错,是母妃的错。”江太妃道:“当年若不是母妃一力主张,硬要给你娶了她,大概也不会有今日。你这孩子,我也知道,你待她,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有些事,是没办法勉强的,到底是,委屈了你,也委屈了她。”
说着,轻轻叹息。
“母妃何必自责。那时候的情形,母妃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我。”宇文恪道:“毕竟,谁也不知道日后会如何。”
江太妃亦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是啊,谁知道,我本不欲你争,却仍被逼到了非争不可的一步。”她抬头望着宇文恪:“这些东西,看的太多了,做不过就是四个字,成王败寇。”
当年前梁之败,不也就是如此,想着,她看着宇文恪,又有些担忧,胜了固然好,可是万一……
宇文恪看出母亲心里的担忧,微微一笑,雍然从容:“母妃放心,不会有万一。若不是万无一失,我也不会动。”
江太妃心中亦知如此道:“京里,可有消息?”
“暂时没有,不过京城周遭,兵马却在暗地里频繁调动。我看老四也忍耐不了太久,不过也就这几日。”宇文恪说着,眸色一锐:“我只要以静制动便可。”
“这也罢了。”江太妃道:“恪儿,娘知道你这些年苦心经营,已非向日,虽然四皇子其人阴毒,但有溶儿助你,倒也可放心,不过仍然要嘱咐你一句,万事小心。”
“儿子谨遵母妃教诲!”
江妃望着宇文恪冷毅的面容,那份霸气锋芒再难掩藏,那样的神态,让她觉得似曾相识,不觉微微叹了声。
宇文恪道:“母妃不必担心。一切都有儿子在,这段日子,就请母妃留在楚州,自然可保母妃无虞。”
江太妃笑道:“有恪儿在,母妃自然放心。不过,母妃有样东西要交给你。”
宇文恪诧异道:“是什么?”
江太妃一笑道:“恪儿,你随我来!”
那样东西,是时候该交给他了。
夜色深寂,书房里,宇文恪静静的坐着,只是点了一截小蜡,光线晦暗,飘忽不定。
他面前,放着一个长方体的紫檀木匣子,那黑沉沉的颜色,一如沉寂的夜,带着陈年的木泽。
宇文恪望着这个匣子,却并未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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