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炕时头一晕,碰到了门框。”
三婶说的十分平静,旁若无事一般。
“你得好好保护这张脸呀。”
“这脸不是你个人的,得给那么多人看呢。”
二大妈就像一个领导,在谆谆教诲着三婶。
“三婶!”
树上的我却没忍住,叫了一声。
树下两人顿时一惊,连忙环顾左右。
我喊:“我在树上呢!”
又说:“三婶的脸都肿了咋上台演戏?”
二大妈仰起脸骂:“小兔崽子滚下来,大人说话小人插啥嘴!”
三婶瞄了我一眼说:“三婶已经是黄脸婆,只能跑一跑龙套了。”
我说:“跑龙套也得在台上来回跑啊。”
三婶睨视着我,还动了动嘴唇,似笑非笑。
但二大妈已经举起手,做出一副要打我的样子。
生活无以言说,
人心难以叵测。
打这天以后,我把心思放在了三婶身上。
不过我毕竟是小孩,思维单向,还真以为三婶天天登台唱戏,才导致她累昏了头,撞到不该撞到的地方。思由心生,行由思动。每天只要我闲着没事,便会跑到她家门前,特意晃悠两圈,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在不经意之间,或多或少有了一点惦念的味道。
人不能天天倒霉,
日子得一天天过。
春天过去了,夏天就来了。
一个下午,我趴在老槐树上,边乘凉边窥视三婶家。
清风习习,阳光正美,正是昏昏欲睡好时候。就当我进入迷离中,只听咣当一声,三婶家房门开了,她低着头,匆匆走出来。我三下两下溜下树,刚好迎在她的面前。
“三婶。”
我唤了一声。
“憨弟哦。”
三婶抬起了头。
“你的脸?”
我怯怯地惊呼着。
“……。”
三婶扫我一眼,瞥向一边。
“三婶。”
我又唤一声。
但三婶已转过身,匆忙走开了。
我傻乎乎杵在树下,愣了好长一会儿。
因为我非常清晰看见,三婶白白的脸又红肿起来,眼眶上还多了一块靑淤。我娘说,凡事再一再二不能再三。这时候,我似乎如梦初醒,心中生就一种不祥之兆。
我跑回家,把看到的一幕告诉了我娘。
我娘骂道:“这是小孩崽子操心的事吗?”
然后点着我额头又说:“再胡说我就打死你!”
我娘不让我胡说,可是,她却常常和别人胡说八道。我不止一次两次看到,她和二大妈勾连在一起,眉飞色舞的聒聒好长一阵,每逢说到要紧处,两人的脑袋挨着脑袋。
但没过几天,二大妈突然升官了,去街道居民委员会工作。
没人和我娘嚼耳根子玩,快要憋死的她,开始和我爹嘀咕起来。
我娘说:“憨弟他爹,三婶最近病得也忒厉害啦!不是今个儿撞上门框,就是明个儿摔倒在地,再不就是让一股邪风给潲着了,你说她是不是得了啥怪病?”
我爹哪有心思唠闲嗑,根本就不想搭理我娘,他挑一眼,不屑一顾说:“看来你还没得老花眼呀,眼睛咋就那么尖,啥乱七八糟的事你都能看见。我不中,人已经老了,眼睛早就花掉了,咋能看到那么多的闲事,我从来就没看见他三婶摔倒过一回。”
我站在一边,不识好歹,接过我爹的话说:“我爹说得对,三婶的眼睛亮得一汪水,她咋会撞上门框,更不会摔倒地上,也不可能让一股邪风给潲着,说不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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