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八蛋儿耍我玩!”
他两眼冒着火,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我一哆嗦,手中胡萝卜咸菜掉在了地上。
“捡起来!”
他大吼一声,那张绿脸也涨得通红。
如同条件反射一样,我立马哈下腰去。但是,还未等我手指头摸到胡萝卜咸菜,就已经挨上一个腚根脚儿,一阵火辣辣抽筋般的疼,痛得我“妈呀”一声大叫。
“还耍我不?”
他咧着大嘴,脸扭曲得变形了。
“不敢。”
“不敢啦!”
我半蹲地上,咧个大嘴,怯怯瞄着他。
他弓下身子,俯下头,凶光闪闪盯着我。
“我整死你!”
他说着,突然伸过手,掐我耳朵一把。然后,他再薅住我衣领,将我拎了起来,扔一袋子面米分那样,狠狠将我蹾在地上,似乎还不解恨,又死劲儿地扽了扽我耳朵。
“疼啊!”
“疼啊!”
我叫唤着。
那是真疼,赶上了撕皮裂肉,比冷面老太扥的要疼十倍、百倍。
“疼吗?”
“疼吗?”
他一边说一边再扽几下。
“不疼!”
“不疼!”
我赶紧改口。
“这就对了。”
他这才松开手。
“我一定按照您说的去做。”
我抓住时机,立即表起决心。
“你应该按照党的要求去做。”
不过,他马上纠正了我的话。
“是!坚决听党的话。”
我举起拳头,学着**员宣誓的样儿。
“党的政策是什么?”
他眼睛看着我,手却指着墙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声音高亢,语句流畅。
因为这两条伟大政策我早已熟记在心。
“嘿嘿……。”
他忽然笑了,并且笑出声。
我一惊,瞟眼看去,却见到冰冷冷的脸。
他收起笑声,瞥一眼屋门,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我不由惶恐起来,不知道这大嘴叉子又要玩什么花活儿。
“别打我!”
“别打我!”
我没控制住自己,连叫两声。
“不打你。”
“不会打你。”
这一回和他许诺的一样,他没动手打我。
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只见他扭过脸,将臭烘烘的嘴贴近我耳朵,又低声道:“傻小子儿听好喽,我给你那个榆木疙瘩脑袋开开窍!”
“听好啦!”我大声回答。
“嘿嘿,听清楚就好。”他边说边拍我肩膀,“你仔细想一想,在你身边,比如你上学的学校,你家住的那个大院,或者就在你家里,有没有一个人,比如你的老师、同学、左邻右舍的叔叔大爷,包括你爸妈和你姐姐、哥哥,有没有谁讲过**的坏话?”
不过我怎么听着,都有一点神神秘秘的。
在大多时候,我就是一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一直不会绕弯。比如“打衙役”玩,每逢人手多,总会有人说,憨弟你爹在大门洞叫你呢。我信以为真,呵气带喘跑去了,别说没见着我爹,满大院也没一个人影。等我气喘吁吁再跑回来,人家早坐在各自位置,县太爷正美滋滋发号司令,小偷被两个衙役架着胳膊,连卖呆的喽啰也轮不上我去座。
俗话说得好,砂锅不捣不漏,木头不凿不通。
一个人只要没傻透腔儿,吃一百回豆总能闻出一点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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