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完了打发人走,再望着贾赦道:“这位先生,是算命是测字?”
贾赦道:“求个消息,今儿我听说了我家小儿与大侄孙在青楼争风吃醋,求真假、求真相。”不待赵葫芦说话,又加了一句,“求先生莫哄我,拜托了。”
赵葫芦翻了个白眼:“没预备哄你。荣公连外洋都瞧见了,倒是瞧不见自己府里。”见他委实着急,也不卖关子了,乃道,“已有两三个月了,那马姑娘是个清倌儿,性情高远、才貌过人,满京王孙公子也不知多少拜倒在她琴棋书画之下。偏她瞧了几场蹴鞠,就爱上令郎了。”
贾赦这会子精神高度集中,立时听出门道来了:“你说她性情高远、才貌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瞧上旁的才子、没瞧上我家兰儿,竟瞧上了琮儿?”
赵葫芦点头:“马姑娘平日多镇定的一位女子,人人都说太子妃都做的,唯有看琮三爷蹴鞠方会失了礼数,数回大喊大叫的。”
贾赦冷笑道:“明珠蒙尘、美玉陷泥,委实可惜的很,只太贪心了。”
赵葫芦笑道:“这位马姑娘可是位绝顶聪明的。”
贾赦道:“聪明不能当饭吃,还得自知才行。”乃深施一礼,“多谢了。”
赵葫芦伸手:“给钱!”
贾赦一笑,掏出一个铜板丢给他,上马走了。赵葫芦在后头连喊“小气”,“日后可再不替你算命!”
贾赦性子急,做事最快不过,当日下午便使了十来个巡防队员不管不顾从泉香阁当众抢了花魁马姑娘塞进马车就走,惊的阁中的姑娘花颜失色、嫖客胖脸生霜、打手目瞪口呆。
马维茵起先也有几分惊慌失措,旋即镇定下来,坐在车中闭目养神。待马车住了,她竟施施然扶着车门下来,颇有几分贵女风范。
只见眼前是一个小院子,虽不大,却有几分雅致。随那几个五大三粗的莽汉进了屋子,有个穿石青色衣裳的老头儿没带帽子坐着喝茶,乃上前来袅袅婷婷万福道:“请荣国公安。”
贾赦哼道:“果然聪明。”
马维茵道:“概因听人说起过荣国府的巡防队都穿这般衣裳。”
贾赦道:“本也不欲瞒着人。”
马维茵笑道:“瞒着人也不会大白日这般夺人了。”
贾赦乃指着椅子让她坐下,道:“我直说吧。你很可怜,你曾祖、祖父、父亲在外头做了什么,与你无关。甚至你家那些长辈做的也未必就错了,不过胜王败寇而已。然我非佛祖上帝,无意拯救天下苍生,也只能送姑娘一叹罢了。你天资聪颖、不愿认命、欲于绝境中自救,我是极为赞成的。只不该算计到我儿子头上来。”
马维茵听了半日,含泪道:“维茵不曾算计三爷。”
贾赦道:“若你不曾遭家门变故、还是治国公嫡长女,我信你会爱上蹴鞠、喜欢琮儿。例如四公主说她喜欢琮儿,我就信了。或是女师大那些女学生喜欢琮儿,我也信。蹴鞠一事乃是自由消遣,日子平顺的少男少女多半会爱上;而马姑娘你……”他摇了摇头,“你这般身世经历,若爱上我们家的孩子,想来也当是兰儿才对。”
马维茵不禁闭目。
“兰儿虽素来很乖,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是知道的。跟叔叔争风吃醋这等事兰儿不会做。他必是真心爱上你了,也知道你心中更爱的多半是他自己。偏你竟在琮儿蹴鞠之时让人人都以为你心里喜欢琮儿。琮儿那个小傻子心思简单,想来也当真了。马姑娘,我先明说了罢,我不会助你。你想借力逃离火坑本来天经地义。然你不该舍了兰儿去挑琮儿。兰儿何等聪明?他岂能猜不到你心中如何作想?想来你以为我那二弟不过碌碌,荣国府诸事我说了算。琮儿是我的心肝尖子,他的话我没有不应的;兰儿若来求我,我却未必肯助你,可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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