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周围有人发起了抖。>
人群里有细嫩声音发出,像个孩子:“天,天黑了,今天他们不会来杀我们吧……”>
脸色铁青之人冷笑道:“今天不杀,明天也会杀。就算明天不杀,也会让我们去搬运,然后受尽折磨而死……又或许,会让我们去填土攻城,死在自家人的刀枪下呢。”>
“我不去!”人群里有人闷喊了嗓子。>
“你不去?”先前说话之人继续冷笑。这么蠢的话,压根没有回答的必要。过去数日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让绝大多数人都明白了蒙古人的凶残。如果不去,蒙古人不止杀了你本人,还要杀你爹娘,睡了你老婆,把你孩儿的心肝剖出来喂狗!>
在场的百姓里,有不少是蒙古上一次入侵时,从河北逃难到河南来的。这样的场景,他们在几年前就曾亲眼见过,不曾想现在又要见到第二次!>
夜幕降临,风更加的冰冷,时闻呼啸之声。>
众人沉默了很久,直到一个蒙古十夫长举着火把策马过来,隔着栅栏哇哇大喊了几声。>
人群里有个姓元的年轻人,是西京太原府的书香门第出身,懂得一点鞑子言语。他道:“蒙古人要我们这里出十个壮丁,去剥取死者身上的好衣服,翻找他们的财物。”>
众人继续沉默,有人站起来,往后退几步,想离那个蒙古人远些。但终究还是选出了十个人,由元姓年轻人领着,出了栅栏去干活。>
那十个人直到深夜才回来。他们请求打开栅栏的时候,引得手持铁鞭、被称作孛斡勒的牧奴不满,每个人都吃了几下鞭子,连滚带爬入来。>
其中那元姓年轻人,一直在点头哈腰赔笑。待到那孛斡勒嘟嘟囔囔自去坐定,才轻手轻脚地往人群里去,摸黑找出了铁青色脸的暴躁汉子,低声唤着:“老蔡!老蔡!”>
暴躁汉子这几日里,整日整夜地强压着内心的动荡和遭受失败的痛苦,直到今天疲劳到了极限,才勉强入睡。这会儿从睡梦中惊醒,他变得愈发暴躁,抬手就给了元姓年轻人一巴掌:“元好问,你吵什么?都是要死的人,睡个囫囵觉不好么!”>
他手劲不小,打得元好问脑袋后仰。元好问强忍着耳朵里嗡嗡直响,猛抱住那他的手臂:“老蔡,你本名叫作蔡八儿,是南顿殄寇镇第四将,对么?”>
蔡八儿挥出去的手猛然转为拉拽,兜着元好问的脖颈,将他扯到跟前:“你怎晓得?”>
元好问呼呼地喘着气,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跟着我回到这里的同伴里,有一个换了人……换入来的那位,说认得你。”>
蔡八儿吃了一惊,猛地挺腰起身。随即他又在挺腰的动作后头接上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再度蹲了下来:“那人在哪里?”>
元好问带着蔡八儿,小心翼翼地爬过人丛,果然见到几条汉子默默聚集在营地靠大河一侧,蔡八儿眼利,认出那数人都是俘虏营里当过兵,甚至当过军官的倒霉蛋。>
再走近几步,藉着黯淡月光看见簇拥在当间一人的面容,蔡八儿愕然失色:“刘判官?!”>
也不知为何,东京军事判官刘然的面颊血红,两眼却明亮异常。他用手指压住嘴唇,示意轻声:“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蒙古军借道宋国杀来,大家伙儿措手不及以致狼狈,非战之罪。但眼下,蒙古人已经决定要杀尽此地百姓,以此威吓正在北岸聚集的我军。所以大家伙儿要么今晚和蒙古人拼了,要么明天就死。别人都选过了,蔡八儿,你选哪一种?”>
蔡八儿毫不犹豫:“今晚拼了。”>
“好。”>
刘然继续道:“你能叫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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