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本来事情就忙,我们不能分担,也不好总这么拉你做挡箭牌。反正大姑太太、小六、小八他们还要过两天才家来。要不,干脆使个什么法儿,这两天我们几个一齐避出去;人家要问你,你就往我身上一推,只说不知道就完了。”
洪氏笑道:“婶婶体恤我,我真个有福的。只是这话头要想个好的reads();。不然,别人还当我们家稍有些什么,就恣意轻狂起来了呢。”
这边尹氏就道:“别说,还真个有件事情。我先前在花寺文昌帝君跟前烧香许愿,求孩子们高中。前儿得了消息我就惦记还愿的事,如今何不一道儿去?连你也一起去。不为别的,就替英哥儿求一求会试时候文昌帝君保佑,也是必要的。”
洪氏听到这一句,忍不住低头盘算。旁边陈氏忙牵了她的手,说:“魁儿媳妇说的有理,这个香,你必定是要去烧的。花寺文昌殿香火最旺,又极灵验,满常州城谁不知道?况且会试不比寻常,越发要神佛保佑,运道顺遂了才好。你想想三年前英哥儿头一次上京,可不就是为的大家谁也没真当做一件顶头要紧的大事情去操办,路上才遭了小鬼儿嫉恨,明明平时一贯强壮康健的,那一会儿眼睛都望见京城的大门了,硬生生给绊得重病到起不得身,亏是有他那个孟姓的同学肯舍了那一科用心照应,这才病好。可见神佛的事情必定是怠慢不得的。这件事情,我做主定了,不必多话。老太太跟大太太那边,我自去说。”又吩咐丫鬟木樨取两千两银子来交给洪氏,道:“先拿这点子操办,不够,立即再来跟我取。”
洪氏笑道:“两千两银子,三尺高的金佛都够打一个出来了,哪里就不足了?这是现给我落下好处来呢。”
陈氏慌得直叫尹氏、王氏捂她嘴,骂道:“不许胡说。打一个花费不了,就打两个、三个——总是虔诚奉献的一片心意不是?”
洪氏忙道:“不过顽笑一句,神佛有灵,哪能跟我个小妇人子计较?只是认真起来,有的只替神仙佛祖重塑一尊两尊金身、贡献一台两台帷幕幔帐,按我的想头,不如就把钱物舍给寺里,请他代我们一年四季舍米粮衣物、热水汤药,再请上一万份经文,也由寺里做主,随喜散人。这样既积了咱家的阴德阴鸷,又财尽其用、物尽其能,还不必我们自己操心,可不是三方有益?”
说得陈氏忍不住笑,指着洪氏道:“这个东西,这么个顽皮又无赖的脾性,也不知道随了哪个,偏偏叫人忍不住欢喜。”便顺着话头,一桩一件商量起烧香许愿等事。尹氏、王氏也你一言我一语,连用什么香油、什么供果供点,多大的法事道场,都要哪些仪式程序,都说得详详细细。又有甘氏红着脸、腼腆着神情、捏着小声不时凑上来说两句。正一堂和乐间,忽而有屋门上小丫鬟挑帘子,然后李氏身前的大丫鬟碧芸走进来道:“太太请大奶奶立时过去,有要紧的事说。”洪氏只得告辞,跟碧芸一起出去了。
一时出了东府正院,内仪门上早有青绸小车相候。碧芸伺候洪氏上车,放下车帘,方命小厮抬起。穿过穿堂,至宽处架上驯骡,出东角门,往西过到章府正门,再自西边角门入,直至垂花门方下来。又过一道东西穿堂,方是西府这边内仪门。进到门内大院落,洪氏便往东廊的三间小正房走去:恰是李氏惯常居坐宴息之处。进到房中,就见李氏歪在窗下暖榻上,跟前周氏捧巾帕,季氏端漱盂,显是才刚伺候洗了脸。洪氏忙讨湿帕子净了手,再从旁边站的小丫鬟手里接了茶盘茶盅来,服侍李氏吃茶。李氏接了杯子吃一口,就吩咐周氏季氏:“你两个先出去罢。我跟大奶奶说话。”两人并丫鬟们都退到了屋外。李氏就让洪氏近前挨着坐。洪氏便在暖榻前一个绣墩上签着身坐了,笑问:“母亲寻我,有什么事吩咐?”
李氏却只笑笑,便问起这一二日外间情形,都有哪些人来,说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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