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尔将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勾起的嘴角,笑意一如往昔。
他摊开右手,手里是一座积木城堡。
红色、蓝色、黄色的三原色积木搭在一起,像是孩童的七巧板,颜色鲜艳夺目。他凝望着这座小小的积木城堡,笑着说:
“……就赌,你会不会推翻我手中的积木城堡。”
苏明安不解地望着他。
诺尔始终压着帽檐,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主办方第七席尤里蒂洛菈向我承诺,祂拥有帮我升上高维的办法,而我需要付出的只是我力所能及之事。”
“万物终焉之主向我承诺,祂观测罗瓦莎多年,已经掌握了‘构写’能力。倘若我拥有了这种能力,我可以自由地书写理想中的新世界,让新世界成为真实。”
“升上高维,与新世界。”
“这两项我所求的目标,已然完全明晰。或许你的终点对你而言,还有一段距离。但于我而言,我已经走到终点了。”
苏明安静静地听着。
透明的游鱼划过他们身周,洒下星星点点的荧光。
诺尔的声音始终平静,像是陈述一件平淡无比的事。苏明安也能透过自己手里的傀儡丝,感知到自己的心跳。
很平静。
他们都很平静。
像是看到一个早已肉眼可见的终点,终于向他们靠来。像是一个早已预想到的分岔路口,终于经由了脚下。
有一个前提条件,他们从一开始初识时就很清楚、从第一次合作时就很清楚、从始至终都很清楚——他们之间是合作关系,是为了实现各自的理想而成为朋友,并肩作战。
然而,理想的截然相反,注定了他们的灵魂只是短暂相遇,终究要走向各自的远方。
天空与热土,飞鸟与游鱼。
从一开始,他们心里就明确了这柄注定要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从相遇就知晓了会有离别的那一天。
谁也不会因为对方而委屈自己、抛掷自己的理想。所以如今一旦找到了理想的终点,理所应当的,诺尔会果断离开。
苏明安也坦然地接受这一天。
——可为什么当事实真切地摆在他面前,注定的分离时刻在这一天到来时,他仍会感到犹疑与不可置信呢?
像是那一刻看到诺尔红艳艳的刀尖向着沉睡中的恶魔线苏明安落下,苏明安仍觉虚幻。他觉得诺尔不是为了理想会伤害挚友之人,也许会有隐情,他试图判断诺尔眼中是否有隐藏的东西,但帽檐太低了,他只能看到帽檐上盛开的蓝玫瑰花。
于是,他说:
“……游乐园最初的缔约、带我们飞上主神世界的天空、元旦前一起在温泉里许愿、吃蛋糕、挂上许愿笺,还有废墟世界许下的承诺、看集体婚礼、送我们一场璀璨的烟花,一起在别墅里打鸭鹅杀、包饺子、贴春联……这些,都是假的吗?”
“诺尔·阿金妮?”
“对我们的……‘爱’是假的吗?”
他历数过去的一件件记忆深刻的事,试图从中找出一点答案的凭据。
诺尔仍然压着帽檐,黑水在他们之间激荡,图书馆层层而立,犹如一座座黑沉沉的巨山。
片刻后,苏明安听到诺尔很轻的声音:
“……是真的。”
是真的。
苏明安的瞳孔微微睁大。
然后,诺尔说出了下一句话:
“而现在……也是真的。”
苏明安的耳边仿佛响起了笃定的钟声。
都是真的。
挚友是真的,合作是真的,锚点是真的,羁绊是真的……离开,也是真的。
诺尔曾经为了他而牺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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