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前任,只字不提。”
佟正钊道,
“这话李老爷听了能高兴吗?”
佟秉元笑道,
“官老爷面上不高兴,心里却是高兴的。”
佟正钊问道,
“这是为何?”
佟秉元回道,
“还是因为党争,倘或现任知县与前任知县恰好不合,抑或处于敌对两党,抑或其故旧亲友、座师门生处于敌对两党,那任何衙门小吏提及的前任旧事,都可能成为其政敌手中的一个把柄。”
“倘或咱们对现任的顶头上司‘知无不言’,那咱们也可以同样对下任的顶头上司‘言无不尽’。”
“咱们换位思考一下,你说哪个官老爷会喜欢衙门小吏在他离职后,对下任同僚言及他在任时事呢?”
“倘或你爹当真对李老爷谈论上任知县的一切相关,那这任李老爷必定不会将你爹看作是可用心腹,也根本不会将要紧事务交予你爹。”
“官老爷们当知县,大多是为了政绩资历,而咱们胥吏在衙门里办差,却是为了养家糊口。”
“从生存角度来看,咱们胥吏比官老爷们更不希望丢了衙门里的这份差事,官老爷们比咱们更深知这一点。”
“因此咱们只要有这个‘吏’的身份,天生就能得到知县老爷的信任,何必还要为此出卖上任知县的错漏呢?”
“咱们今日能为上任知县一并揽了,明日就能为现任知县也一并揽了,咱们胥吏劳心劳力,你说知县老爷哪儿能不领这份情呢?”
佟正钊心下感叹,原来一旦老百姓手中没有了选票,多党制不但不能分权制衡,反而使得官僚钻进了官僚主义的套子,使得有识之士不得施展才能,使得有为之人在其位而不敢谋其政。
“那不提朝中党争,就只论做事罢。”
佟正钊想了一想,又增加了一个假设条件,
“倘或方才我说的那些关于愿意亲自指挥的情况不变,假如这李老爷恰好是由皇帝直接撑腰的天子心腹之一,譬如宪宗爷的汪直,武宗爷的刘瑾,张居正时代的冯保,那爹你还有办法让他全听你的吗?”
佟秉元笑道,
“当然有!只要这人是在咱们万年县当知县,在咱们衙门里当官老爷,你爹我就有办法让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听你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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