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倒霉!』潘籍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昨天不来,明天不来,偏偏今天轮到我们值守这桥的时候来!这就他娘的命!我们奉命守桥,桥在人在,桥亡人亡,没有退路!就算跑回去,丢了桥,也是死罪!』
潘籍面对一张张绝望的面孔,猛然高举双臂,纵声吼道:『都他娘的左右是个死!我潘籍!宁愿站着死!不给先人蒙羞,不让后人耻笑!』
一些兵卒被潘籍打动,默默的捏紧了刀枪,站在了潘籍左右。
潘籍最后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手下,也看了看依旧在偷偷往后挪的那些曹军兵卒,笑了笑,便是转身面对山坡上呼啸而来的骠骑军,举起了战刀,『兄弟们,杀!挡住他们!』
潘籍咆哮着,脖子上的青筋暴出,像是一只被逼到了角落的兽,嗥叫着,似乎在恐吓对手,也在试图给自己壮胆。
十几个士卒紧随其后,『杀!杀啊……』
然后有一些曹军士卒被带动起来,也冲了上去,『杀……』
秋风萧瑟。
风吹拂着面庞,吼声在耳边炸响,潘籍感觉到了死神的降临。
他的呼吸,粗重而急促,却依旧有一种被骠骑军气势所笼罩的强烈的窒息感。
在最后战斗的一刻,他想到了他父亲。
一个执拗的北疆汉子,一辈子沉默的憋不出一个屁,更多的时候却是抄起棍棒讲道理的父亲。
想到了他母亲。
一个什么都先给丈夫,先给孩子的母亲,天天围着灶台,围裙里面总是藏着一点吃食的母亲。
想起了他的妻子。
一个睁着小鹿一般纯净的眼眸,愿意陪着他一起吃苦,一起精打细算,一起缝补家用的妻子。
还有他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臭小子……
想到这些,让他痛不欲生。
他也不想死,谁都不想死。
可是该死的战争,却推着他不得不迎接死亡。
他看到了死亡的召唤,看到了对面冲过来的一名持枪战将,看到了一柄闪耀着寒芒的长枪。
潘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中的战刀朝着那个战将一劈而下,『屮你祖宗!』
长枪破空而来,霎时穿透了潘籍的身躯。
潘籍的鲜血喷溅而出。
鲜红,滚烫。
『杀啊……』
最后一批抵抗的曹军兵卒,被潘籍的死刺激了,他们疯狂的往前扑,用自己的滚烫的胸膛去硬接死神的冰寒。
无名桥上无名人,无定河边无定骨。
……
……
『蓟县人马撤退了?!』潞县的守将林卿瞪圆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可是姓夏侯!』
『千真万确!』原本想要前往蓟县,商议进退的小吏脸色苍白,『蓟县城头都插上了三色骠骑旗!』
小吏觉得他自己简直就是在死亡边缘勇敢的试探了一番,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心惊肉跳。『都尉,这仗打不得了!蓟县夏侯都跑了,还打什么?!』
『你确定蓟县人马都跑了?』潞县守将依旧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小吏指天发誓,『蓟县四门大开,城中百姓奔流而出,惶惶乎,戚戚哉……』
『少废话!』守将不耐烦的打断了小吏的抒情,『蓟县之中有多少骠骑人马,又是打着什么人的旗号?领兵大将又是谁?』
『呃!这个么……』
小吏吞了一口唾沫,琢磨着是不是要瞎编一下,结果被守将林卿察觉到了,皱眉冷哼,『你最好老实说来!』
小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都尉,小人确实去了蓟县……蓟县之中确实是没了守军……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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