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两个老兄弟的人头,再听着冯宸的述说。
黑旗军的原副将钟嵘,这个在面对千军万马的敌人都没皱过一下眉头的人,如今却是眼角有泪光闪现。
冯天恩在看见夏志坚与老何的人头后,也一直紧闭双眼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好似怕多看一眼也会忍不住留下眼泪。
过了许久,冯天恩才睁开眼睛,可他仍然不敢看向桌上的人头,而是对着钟嵘问道。
“敲钟的,这些年我的一退再退,是不是真的错了?”
因声音洪亮被比喻成钟声的钟嵘,此刻的声音却是沙哑而低沉,他回答道。
“大将军,我不知道你做的是对还是错。”
“那就是错了啊。你和雷鹏两个,何时怀疑过我做的是对是错?”
“大将军……”
“不说了。”
冯天恩抬手打断了钟嵘,也终于将视线移向了桌上的两颗人头。
当看见夏志坚那将近二十年没见,却依然熟悉的面孔,还有军中出了名的老好人老何的人头时,冯天恩浑身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
他起身过去跪在桌前,对着这两人磕了三个头。
冯天恩从戎几十年,早就见惯了生死,何况对黑旗军来说,马革裹尸战死沙场那才是最高的荣誉,何必苦兮兮的觉得难过?
因此冯宸和钟嵘何时见过冯天恩对着战死的黑旗军跪下磕头过?
两人也是心中一惊,赶忙起身,打算跟在冯天恩的身后祭拜夏志坚两人。
可两人却跪不下去,很显然是冯天恩不打算让他们跪。
冯天恩磕完三个头后说道。
“你们没错要跪什么?我这是在向所有因我而死的憋屈的弟兄们认错。雷鹏他们战死在安南城时我就应该明白的,可我却只想着自己那可笑的忠名,连反对的勇气都没有。”
这两年一直跟在冯天恩身边,就为等他这句话的钟嵘终于克制不住,老泪纵横起来。
冯天恩站起身来拍了拍钟嵘的肩膀继续说道。
“从六国战乱开始到今天,黑旗军替大乾流的血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让黑旗军因为我的错误而这样毫无意义的死去,我也不能再对不起弟兄们了。冯宸,将老夏和老何好生安葬之后,我们下山吧。”
宣武三年,大将军冯天恩在被削职为民后,第一次走下了雁迴峰,在当年第一次组建黑旗军的雁迴峰山脚下开始重新召集五万黑旗军。
冯天恩下山重建黑旗军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大乾全境。
黑旗军的军人们,无论是那些身处各地军中的,还是已经回到家乡当起了普通乡民的。纷纷换上了一直保存着的黑旗军黑甲,提上了尖利的黑杆长枪,骑上了哪怕当了农民也照顾有加的战马,纷纷赶往雁迴峰。
冯天恩归隐后,黑旗军的军人们就像失去了方向的孤雁,只能被别人任意摆布。
而偏偏那已经深入他们骨血的黑旗军军规,又让他们无法反抗。
既然冯天恩已经回来了,这群孤雁不仅找到了头雁,更找到了能够保护他们的大乾战神,他们再也不需要听黑旗军以外的人对他们发号施令了。
重新找到方向,有了靠山之后,黑旗军的军人们离开各自军营时趾高气扬,甚至可以说是目中无人。
他们当然有理由趾高气昂,他们当然敢于目中无人。
黑旗军解散后,被安排进入各军的他们,这短短的几年时间,就已经成为各支军中的核心骨干,他们依然是大乾最优秀的军人。
可无论是德王李存道,或者是淮王李延春,抑或是兵部尚书徐浩,他们都没有挽留。更不敢以抗令不遵,临阵脱逃的理由拦住他们,不准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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