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e:2009.3.3 术后4时,我守在林老师身边,没有合过眼。他皱着眉不作声,我只能通过他抖动的眼睫毛判断他的状况,直到他捏了捏我的手指,张嘴呵气:“疼。” 麻药过去,我的心终于安静下来,亲了亲他额头:“很快就不疼了。” 我们家林老师是个好命。 小时候在军区大院长大,虽然父母工作忙,但日常生活有勤务兵照顾,他没操心过生活。 之后离家上学,也算是风云人物帅哥一枚,一到周末床单被套就被有着虎狼之心贤良之行的女同学扒走清洗,自没怎么动过手。对于这段历史,他直到现在都颇为得瑟。 工作之后分宿舍,二十平米的小套间,单身的两人一套,成了家的一家子一套。这种宿舍楼里,最不缺的就是马大姐型的人物:唠叨,但是对小青年的日常生活颇为照顾。他的室友是本地人,母亲时不时带吃的来给儿子补身子,老太太心好,看林老师瘦成个竹竿样,也没少捎带着给他补。 后来,他和我妈谈恋爱,不巧我妈又是个窗帘一礼拜至少拆下来洗一回的洁癖患者,这下他连衣服被套都不用洗了——我妈嫌他洗的不干净。 结婚之后分房子,和外公外婆分在一个小区,老两口看小两口工作辛苦,于是承揽了午饭晚饭的工作,他和我妈轮流做早饭就行。 再后来,有了我,从小在我妈的全方位自理能力培养以及对林老师的盲目崇拜下,我接手了诸如给他做早饭,配衣服,甚至喝水递茶杯的活儿,自此,林老师甩掉了最后一丁点操心,这一甩就是二十多年。 娘亲总跟我说,她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全耗在林老师身上了。 说这么多,只想表达一个观点——林老师已经被我们惯坏了,我们也惯成习惯了…… 这次他动刀子,大到下地走路,小到穿衣漱口,我们娘俩全包办了。 我和医生的第一次正面接触,是在林老师术后第三个晚上哄他睡觉的时候。我当时以一个超越芙蓉姐姐的扭曲姿势半蹲在床边,右手手肘撑在床上做着力点,小臂托住他的脖子和肩背,让他的脑袋枕在我的胳膊上,左手轻轻抚着他的背。 在此之前,林老师摘了氧气,身上还剩胃管鼻饲管导尿管引流管四根管子,可以略微翻身,但刀口疼加上胀气让他大半夜里睡不着又醒不透,在这种半无意识的状态下,他依旧能在我托起他脖子按摩的时候,准确地偎进我的怀里,然后呼呼大睡……我无比尴尬无比欣慰又无比认命。 正当我以这么个不大优雅的姿势扭曲着的时候,门被推开,术后三天内两小时查一次房。值夜班的医生手上拿着近光手电走进来,光线扫清楚我的姿势时,他明显愣了一下。我觉得我该解释解释,于是用气声说:“刀口疼,睡不着。” 医生抿嘴笑笑:“要帮忙么?” “不用,谢谢。” 他点点头就走了。 当时光线很昏暗,加之我的心思又全扑在林老师身上,医生留给我的第一印象除了道瘦高的背影,再无其他。 医生笔迹:你刚使唤过我,转个身就能忘掉。 ate:2009.3.4 术后第四天,林老师的意识清醒了许多早上,大大小小的医生们来查房。 主任:“今天情况怎么样?” 我:“除了胀气有点疼,其他挺好的。” 主任检查了一下腹带和刀口:“胀气是正常的,今天差不多要排气了,排完就可以开始喝水了。”抬头冲我们娘俩笑了笑,“恢复得很不错,两位辛苦了。” 听到这句话,主任身旁正低头记录的瘦高个医生抬起头,对着我浅浅一笑。 我不知道怎样形容那双眼睛,清亮柔和,让我恍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首诗,“她走在美的光影里,好像无云的夜空,繁星闪烁”,那里面有个空旷宁静的世界,让人差一点跌进去。 我恍神了0.1秒,扫了一眼他的胸牌——顾魏。林老师的管床医生。 从小看着林老师及一众美男子长大,我自认为对相貌好的男人抵抗力比一般人强了不是一星半点,但是依旧忍不住心中感叹,这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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