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开她的手臂,回坐在火堆旁,默默地、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个女人。
38
大召威弘领导的这支逃难队伍,行色匆匆,归心似箭。远远望去,泛着土色。队伍混杂不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瘸子、瞎子、还有哑巴,几乎啥人都有。扛行李的,提着包的,挎着篮的,背孩子的,满脸的肃穆、凝重,不时用一双白眼溜着四周,互相之间却很少说话,只是一味地低头赶路。孩子们瞪着惊乍乍的双眼,跑跑停停,紧跟大人的步伐。看见了中国人,或者听到一声狗叫,甚至一声中国人的咳嗽,他们就慌忙地向大人的堆里扎,拽住母亲或奶奶的手,寻求保护或安慰。
是的,这是一支只顾低头赶路的队伍,就像一群匆匆奔回自己领地的山羊,路旁的一草一木都让他们惶恐不安。
路经中国村的时候,中国村民觉得好奇,都出来看热闹。
最惹人注目的是队伍最后边的日本妇女,他们不知道她叫山花丽枝,背上背一个孩子,胸前吊着一个孩子,手里领着一个孩子。她的后边还紧跟着一个背着全家行李的11岁的女孩子,她叫阿珠,是这四个孩子的母亲。
山花丽枝胸前的孩子饿得脖子精细,小脑袋来回悠荡,好像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一个中国大嫂看见这家人可怜,就“噔噔噔”地跑回家,抓起两个玉米饼子就往外跑,追上山花丽枝,便把玉米饼子塞给了她。
山花丽枝停下来,再三鞠躬行礼:“谢谢……谢谢……”然后像偷来似的把饼子分给孩子们。
阿崎婆被叶子和良子搀扶着,跟在大召威弘的后头走在队伍的前头,一双老迈的脚努力踩出年轻的步伐。她早已气喘如牛,汗流浃背。不知道这条路何时是尽头,却每走几步都要抹一次眼泪。想着来到这里不到一年,老伴撒手而去,又赔上一个儿子,还有另一个儿子的胳膊。再看看这支逃难的队伍,走得越快,就像弦绷得越紧,支撑不了多久就会崩溃,这些可怜的乡亲们不知会迎来什么样的噩运。
所以,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老泪,她的嘴不住地叨咕着:“没想到老了老了……竟把人活到这份儿上。这是作的什么孽呀!”
开拓团离开这个中国村,沿着公路走了七八公里。突然一队不知从哪里撤下来的关东军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带头的关东军上尉问大召威弘:“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大召威弘说:“我们是桦川县东大屯的开拓民,打算去哈尔滨,从那里坐火车去安东,再回日本。”
上尉说:“前边发现苏军的坦克部队,你们要想活命,就跟随我们朝山上转移。”
大召威弘想了想,为难地说:“就没有别的路可走吗?”
上尉说:“有……到中国人那里去。他们同样会杀死你们!”
“那好吧!”大召威弘说着,就把这个命令传给了逃难队伍。
阿崎婆不愿意上山,便对身边的叶子和良子说:“为啥要上山哪,咱们是老百姓,苏联军队连老百姓都杀吗?”
良子说:“怎么不能,你看咱们的军队杀死多少中国老百姓。都一样的。”
阿崎婆叹一口气,只有跟着队伍一起走。
可没走几步,前边探路的关东军士兵跑回来报告说:“星野上尉,进山的路被苏军坦克堵住了。”
“苏联人离这有多远?”星野上尉问。
“不到五里。”士兵答。
“他们有多少人?”
“至少有一个团,还有十几辆坦克。”
开拓民中的女人一听,立刻哀号起来:“完啦……这下完啦!我们都得被苏联人杀死!”
星野上尉怒吼道:“别哭了!苏联人就在前边,你想把他们都招来吗?”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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