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有鸽子飞过的明亮的天,内心却下起了暴风雪。
梁昱君出去的时候,正巧在医院大厅碰上了温沉。两人在医学院的时候是前后辈关系,梁昱君大温沉两届,是温沉的学姐。
“学姐,你怎么来了?”温沉以为她是来看病的,问,“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是来见孔映的。”
一听孔映的名字,温沉条件反射性地担心:“她怎么了?她现在病情不是很稳定吗?”
碍于医患保密协议,梁昱君也不好多说,只是嘱咐温沉:“她最近很忙吧?我看都瘦了一圈了,你有空多照顾照顾她吧。”
温沉点点头:“我知道了。”
梁医生看了看表:“我待会儿还有预约,要先回诊所了,有空我们再好好聊。”
“学姐。”温沉叫住了梁昱君。
“怎么了?”
“我一直在想,没有孔映,我的路要怎么走?”
“那你想出来了吗?”
温沉摇摇头,又点点头。
“是什么?”
“去到一个没有关于她的记忆的城市,重新开始。”
快下班的时候,温沉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碰到了孔映。
梁昱君的话已经困扰了孔映一天,此时她脸色奇差,见温沉走过来,也没什么反应。
“刚下手术?”温沉问。
“嗯,今天这个有点复杂,做了好久。”孔映揉着太阳穴,“其实倒也没什么,以前比这累的时候多了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特别累。”
温沉看着孔映疲惫的侧脸,担忧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孔映点点头,她现在只想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看,什么都不去想。
“在我床上眯一会儿吧,你办公室的被褥都还没准备好吧?”
孔武去世之后,他生前留下的东西都被打包送回了檀香花园。孔映也一直忙,连新的被褥都忘记告诉秘书添置。
孔映跟着温沉进了他的办公室。
休息室小小一间,和办公室相连的。
孔映解开白大褂的扣子,走过去打开温沉的衣柜,将衣服脱下,挂了进去。
正在为孔映铺床的温沉,余光里见她在开自己的衣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喊了一声:“等一下。”
可是已经晚了。
柜门被打开,一张照片映入眼帘。
孔映愣了。
日期是2014年1月,背景是棕榈市的夜景,地点是她家的露台。
照片里,温沉笑着搂着她,侧过脸去亲吻她的脸颊。
一张照片,化成无数条游蛇,钻进孔映的脑袋里,吐着芯子上蹿下跳,将她折磨得痛不欲生。
温沉冲过来,将手越过孔映肩膀,“啪”的一声把照片按倒了。
“孔映……”他呼吸急促,欲言又止。
碎片从天而降,开始有序地排列。一开始只是一角,然后变成一幅画面,然后变成连续的故事,最后成为完整的三维记忆。
孔映慢慢转过身来,她低着头,始终没有去看温沉。
她突然想起阿曼达的话——你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如果你记起来,是不会选择姜廷东的。
也是可笑,如此重要的东西,她竟给忘得一干二净。
而温沉,又是以怎样的心情,毫无指望地守护在她身边。
“温。”
她轻轻念他的姓,就像他们还在一起时的那样。
温沉的手颤抖着,从相框上,慢慢挪到了她的双颊,最后捧起了她的脸。
他认识那个眼神,那是属于从前的孔映的,更是只属于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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