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好多事不懂的。这一生,妈妈最……他,但也最……恨他。” 她口里有一字隐约未吐。她们本不是一对平常的母子,所以及什么,倒没有一般世俗母子间相互的避讳,遇回甘微笑道:“你见过他了吧?” 甘苦儿‘嗯’了一声:“见过一次。” 他有一件事在任何人面前也不会,可这时,在自己母亲面前,却觉再也藏之不住了,只见他迟疑了下:“和……海删删在一起时,她是、早就识得他的。” 虽然只此一句,遇回甘却猛一低头,她望见苦儿脸上神情,只觉有一丝本该不和他相干的苦意在他唇角泛开,心里就似全都了解了。只见她站起身,轻渡几步,然后才重又握住苦儿的手:“你别怪他,他也不见得愿意这样的。他虽为僧人,但风华妖冷,非可自择。” 她叹了口气:“他、他、他……呀。” 母子间一时都没有话,却觉得,关于这事,什么都已尽了。 一时,只听遇回甘道:“不过,他可真是一个好人。” 甘苦儿也了头。 遇回甘脸上微微一笑:“妈妈还记得初见他的那一次,牛毛细雨,远江橙练,那么个楼,楼下那么个青石板路,他打着一把伞——最普通最普通的黄色的油纸伞了。可那颜色真好,天边还微有落日,哀绝之色呀。妈妈每日本都要观色而悟的,可见了他,清飘飘的,只觉人生——就算是一场绝色,一场绝丽,那一切,毕竟终归还是空的。黑鳞鳞的瓦、泥泞泞的地、青闪闪的路,一切都是以往我眼中最喜欢的实在颜色。可他、却给我一种好空的感觉,他手腕上的硬白就是那空中之色,而他衣角的籁籁却象是色中之空……,所以,你不要怪你那个朋友海删删了。脂砚斋一脉,本就是误入人间的一件异数,还是不碰到的好,但即碰到了,就怪不得那个海删删了。” 她的手轻轻地顺着苦儿的头发抚了下去:“你明白吗?” 甘苦儿轻轻头。他抬头看了看母亲的脸。遇回甘虽在自敛之下,一份容色犹如世外之花,绝丽难匹。甘苦儿心中感慨,这次辽东之行不虚,他终于见到了妈妈,还识得了孤僧。可他心里却隐有不安,这一声‘空色交征’,是不是他这一生都无法逃避的一场梦魇呢? 四月十五、天池之畔。 这里本来一向人踪罕至,只时或才有一二寻奇探胜之辈偶然游幸。可今日,那波光潋滟的天池之畔,却聚了好多人。 海东青与海删删一干人马来得很早。但‘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他们清早上山,才至天池边,已惊讶地发现——那天池边上,已攒三聚五地坐了好几十人。海删删将眼在众人群中寻找着,想找到甘苦儿的影子。可她最后只有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那池边聚坐的都是闻风而至的江湖豪客,想来都是听到消息赶来的。海东青面色铁青,一双眼光颇为吓人。他与海删删两兄妹一个身材标挺,一个貌美如花,颇为引人注目。不一时,却见辽东大盗胡半田也带了手下赶了来,他与海东青相互怒视一眼,但均知今日还不是他们先来拚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一个带手下坐在东首,一个却带着手下坐向西首。 他们这百十号人就这么在天池边默默地坐着,彼此很少交谈。海删删心里却在徘徊转恻地想:“他会来吗?而他、——又会来吗?” 她这番心声,如果出口来,只怕亲如她兄长,也不会懂得——那是一个女孩子宛转的心境,头一个‘他’,她想到的是‘孤僧’,而后一个却是苦儿了。她这么胡思乱想,倒也容易打发光阴,只见好一时心头急躁、恨不得她想见的人马上来了才好,一时又想起今日凶险、恨不得他们永远不来才好。 眼见得天上的日光已接近午牌时分,天池边上的人群渐已不耐。有人已耐不住道:“今日正主儿到底会不会来?叫大家伙儿在这儿白耗着。” 旁边一人冷冷哼道:“剧天择所订之约,释九幺将赴之会,你他们会不会来。这两人,在江湖中,守信重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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