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郎无奈,只得没话找话,他张望着前面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黄土小路,奇道:“姐姐,我们这是去哪里呀?”
琉雨施鸢低眸道:“找人。”
十郎望着她略见伤感的眼瞳,接问道:“找谁?”
琉雨施鸢顿了一顿,答道:“故人。”
十郎忽脸色一沉,冷冷地重复道:“故人?”
琉雨施鸢自己说出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此刻由十郎口中再次听到那二字,不知怎的,心头却是蓦地一颤,仿佛被人下了咒术一般,怔在了那里。
半晌。
她惨淡一笑,黯然道:“是呀,故人,真陌生!我们之间隔着杀母之仇、灭国之恨,也终是算不清了……故人,也就只能是故人了……”
十郎涩然道:“你恨他?”
琉雨施鸢痴痴道:“恨?我……”
她又何曾有过一刻是恨风灵碧的!或许,他们之间真的是须要有些恨意的吧,因为她知道,恨总是要比爱来的简单。可笑的是,她这么一个懒人,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最艰难的爱。
她忽回神,发现自己正在跟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倾诉她那满腔的伤然之意,不由摇头苦笑一声。这些个恩怨情仇,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她不想拿风灵碧当作什么茶余饭后的随口谈资,他们的事情,只要她自己心里记得就好。
既而,琉雨施鸢岔开话题道:“小十郎,你真的准备好了要跟我去浪迹天涯?”
十郎微微垂头,默了半晌,自言自语道:“终究是回不去了……”
琉雨施鸢看他稚气的脸颊之上忧伤不已,大有心字成灰的落寞之意,突然就对这孩子有些个感兴趣了,于是俯身问道:“十郎回不得家,跟着我,后悔了?那你为何不回去,不识得路了?”
十郎摇摇头,反问道:“阿雨姐姐,你为什么要收留我?”
琉雨施鸢轻笑道:“因为,你生得很像我的一位梦中之人,如此机缘巧合,也算是一见如故了吧。他是个乞丐,也同你一样,邋里邋遢,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你对付起阿荼藜来很机灵,他呢,他在我梦里时更加的聪明狡猾,有一回,他竟然把我卖给了胭脂醉里的花妈妈!你瞧他多顽皮呢。”
十郎一甩鞭子,略哂道:“那他可真是太荒唐了。”
琉雨施鸢不以为然道:“梦便是梦,不作数的。再说,是我负他在先,就算他动真格儿的要作弄于我,也是我欠他的,应当还。”
孩子都生了,不,都能满世界的打酱油了,那这也应当算是一场春梦了吧?琉雨施鸢想,既是春梦,就应该给她大办一场婚礼才是呀,也让她好好的过一过这当新娘子的瘾嘛,可是,怎么会有未婚先孕这么荒唐的一说!唉,做个梦都做的这般的不顺心遂意!
十郎听她说这‘梦便是梦,不作数的’一语,兀然一窒,心中不由地暗暗自嘲道:“风灵碧,听到了么,不作数的,无论你为她做什么,都不过只是一句‘不作数的’!”
他从未曾想过,这人世间,真的会有一个人能叫他胆怯得望而却步,不敢放手,更不敢面对。
无论几生几世,无论梦中醒来,他和她都只能是相逢陌路,咫尺天涯。世人常道,最无奈,左不过情深缘浅,而他们却是,最可悲,竟会是落在了‘情浅缘深’四个字上,多么可笑!
梨花开了,每一朵上面,都写着一句‘诛心忘情’。只是,诛情绝意,此心何甘?
二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一路沉默着,荒废了眼前一帧帧翠色愈荫的山路景色。
金灿灿的斜阳打在牛车上,那羸瘦如一串行走的排骨的老黄牛,此时,也被镀上了一层火焰般的明媚,灿烂得晃眼。
可惜,车中人的视线是无焦的,再美的景致,他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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