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化为烟粉,弥散于了空气之中,落入尘埃,随风吹散。
只有那一杆墨黑色的玄缨长枪,依旧孤寒的屹立着,深矗于地,岿然不动。长长的玄缨的影子在残风间来回的摇摆着,犹是灵幡招魂,长歌当哭,白骨流沙,将军不归。
轩辕黄帝一日之间儿女俱损,心中自是悲愤至极,伤怀之至,可他的脑子依然是清醒的,不,应该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伤心改变不了悲剧的结局,只会更加的渲染出这悲剧的绝望。而他不能绝望,无论何时,都不能。
天下之人,凡成大事者,其心必坚,坚如铁石,不可动摇。
轩辕黄帝兀然想到了天命玺。天命所归,九州镇主,既然他才是真正的天下命主,那此玺必定能够克制于蚩尤的倒行逆施、不遵天命。
念及此处,他张手,一方白玉印玺凭空祭出,抛打而去。
蚩尤抬头,只见那天命之玺于半空之中忽而幻化为了一面玄铁枷锁,不偏不倚,却是径直的压上了他的头顶,他扬剑斩去,嗞——!罹尘剑同这枷锁相撞,一道赤电火花乍然爆起,剑锋顿时震裂数痕,而那玄铁枷锁竟是纹丝不破,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蓦然,枷锁定位至了蚩尤身上,当即不容得他有一息挣扎,咔嚓!锁落枷收,即将蚩尤缚颈封锁于了玄铁枷锁之内!
蚩尤傲然不惧,奋力抗争,挺值的胸膛没有一丝的屈软。就算是命运加身,他亦绝不低头,绝不屈服,不屈服于命运,更不屈服于死亡。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好像是钢铁捍造而成的一般,不生一根软骨,越是束缚着他的自由,他就越抵抗,宁可战死,绝不屈膝。
他反抗着,伤痕累累,鲜血染红了沉黑色的枷锁,一滴一滴,浸落于地,浓得如丹叶红枫似的。
姐姐说他脑筋不会转弯,太拧巴。他想,他这倔强的性子是改不掉的了,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是倔死,他也会固执地坚守下这一分执拗的,而且是挫骨扬灰,死不悔改。
玄铁枷锁收拢的越来越紧,天命玺的符咒亦越噬越深,一时间,白光灼目,咒言迸出。蚩尤兀然抬头向天,悲喝一声,轰隆,仰面倒下,威严得犹如一座山,一川岭,延绵亘古,巍峨坚韧。
众人顿时怔住,继而默然,良久不语。
忽雪花纷扬。
玉千依踏雪而落,轻拂上蚩尤怒目狰狞的脸颊,摇头叹道:“你事事都为了别人着想,从不考虑自己,宁死也要保全你自己所在乎之人,可是,谁又来保全你呢?痴儿!”
前来榣山之时,他将安梦符点至于了她的眉心,原来就早已想着抵死而战,不再生还了吧。
他想让她远离战场,平平安安的在榻上一觉醒来,便失去了他,然后,再让时间来治愈这伤疤。一千年,一万年,总有一日,她会忘却他的,忘却这伤疤。就如同,他和她的人生从来没有过任何的交集,他们各自生活在平行的时空间,不忘记,也不想起。
不过,很可惜,她不想等,更不想忘。
她想着,既然没有人去保全于你,那,不如,我便来做这唯一的保全着你的那一人吧!
玉千依挽手祭出一面白光阵盘,托至掌心,聚于额顶。骤然间,阵盘凝注于额心正央,攒拢为一点灵火白芒。白芒入体,她的身形亦渐自化淡,雪白的衣裙绫带忽乱为飞雪簇簇,飘漫进了沉灰色的漠漠空中。
玉千依俯身,低吻上蚩尤的唇间,她微凉的气息沾湿了他刚毅紧闭着的唇线,哀如樱落,天地同殇。
她凝眸,遥遥的望向了蚩尤,柔声轻道:“我此生别无所求,唯望你好。”既而,一笑,道:“永别了,我的蚩王!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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