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令那张枯树皮一般的脸才露出些许笑容:“这多好,亲切又亲近。”
文玉书了解他性情古怪,且杀气极盛,但性子里却掩不住那一股洒脱的豪爽之气,颇为喜欢,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霍大哥,我们以前可见过吗?”
霍元令道:“没有。”
文玉书道:“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认识我?”
霍元令道:“我倒是慕名来找你的。”
文玉书道:“找我?为什么?”
霍元令道:“近日来,江湖中传的沸沸扬扬,都说一个人想救四十八人,力斗莫天尺,在血手印下九死一生。而四十八人为救一少年,瞬间血溅祭坛,惊天动地。我只是很好奇,想看看这故事的主人公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文玉书早已沉浸在血色弥漫的痛苦里,他一直都在回避去想那段场景,怕一颗心最终会被击碎。可四十八个亡魂,注定缠绕着他的魂魄,伴他一生一世,直至下个轮回。。
霍元令默默的看着他,他的脸惨白,铺满了使人看一眼都心酸的伤痛。
霍元令的心又开始颤动,这个年轻人,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铁石一样的心肠柔软。无论他昏迷时急切的大喊爹娘,还是拼命的抱着自己的手臂叫着师父,无不使冰冷的这颗心融化。
他走过去,冲动的想伸手去抱抱他,可这种动作,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小就被骂成冷血动物,怎么会有平常人的感情?终于叹口气,拍拍文玉书的肩道:“有没有你,那四十八人都必死,是你让他们的死亡,变得从容悲壮,成全了英雄之名,九泉之下,这些人还应该感激你。”
文玉书久久才抬起头,已是满脸泪水:“是我太没用,救不了他们,反累他们惨死。”
霍元令叹道:“整个江湖都奈何不了风云教,你一个人又怎么对抗如此庞大的组织,能活着出来,就已经算是命大了。别想那么多了,药快熬好了,我去拿,喝了后,好好睡一觉。”
文玉书的头开始发晕,出山以来,有太多的事情纠缠不清,令人应接不暇,其实自己只想完成师父交代的事,然后就领着清芙回去陪着他老人家安度晚年,可是。自己竟像掉进了一个大漩涡,在江湖中越陷越深,不能自拔。而每每想到师父还孤零零的守在太鹤山,想起他哀怨悱恻的萧声,落寞孤单的身影,无不令文玉书心焦如焚。
霍元令的医术果然神妙,十几日,文玉书的伤就痊愈了,这期间对文玉书照顾的无微不至,好像真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亲兄弟。他自己都奇怪,对老娘都没有如此用心过,为什么对这个素不相识的年轻人会千般呵护。以至于文玉书说要回海花山庄时,他都舔着脸皮跟着一路过来。
文玉书是个极重感情之人,和他待的久了,自然生出依恋之心,他既然不说离开,自然求之不得。二人一路下来有说有笑,漫长的路途自是不觉寂寞。
霍元令成名数十载,令人闻声变色,却不知道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世人对他而言,无非就是面目可憎的动物。可眼前这个少年,怎么看都与众不同,看着就舒服。清湛湛的眼眸中,看不见一点机心。阳光般的笑容里,蓄满了无邪和真诚。他大爱世人,就连害他受尽苦难折磨的莫天尺也毫无怨恨,年纪轻轻,有着大海般宽广的胸怀!
这一路下来,文玉书到底是弄明白了他为什么叫毒郎中,和他齐名的还有三人。金钥匙乔纯,损木匠高凡,无息高利贷孔军行。四人都有惊人的本事,却一般的性格扭曲,不做些损人利己的事,仿佛自己就不是正常人,这是霍元令给四人的最终评价。
文玉书听着他的滔滔不绝,想起一句老话叫做·····禁不住抿嘴笑了。霍元令望着他似笑非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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