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日,不见他一个来。
次日早膳罢,辰牌前后,揣了些银子,锁了房门,离了营里,信步出街来,迳走入城,去州衙前左边寻问戴院长家。
有人说道:“他又无老小,只在城隍庙间壁观音里歇。”
宋江听了,直寻访到那里,已自锁了门出去了。
却又来寻问黑旋风李逵时,多人说道:“他是个没头神,又无家室,只在牢里安身;没地里的巡检,东边歇两日,西边歪几时,正不知他那里是住处。”
宋江又寻问卖鱼牙子张顺时,亦有人说道:“他自在城外村里住。便是卖鱼时,也只在城外江边。只除非讨赊钱入城来。”
宋江听罢,只得出城来,直要问到那里,独自一个,闷闷不已,信步再出城外来,看见那一派江景非常,观之不足。
正行到一座酒楼前过,仰面看时,傍边竖着一银望竿,悬挂着一个青布酒旆子,上写道:“浔阳江正库。”
雕檐外一面牌额,上有苏东坡大书“浔阳楼”三字。
宋江看了,便道:“我在郓城县时,只听得说江州好座浔阳楼,原来却在这里。何不且上楼去,自己看玩一遭?”
宋江来到楼前,看时,只见门边朱江华表柱上两面白粉牌,各有五个大字,写道:“世间无比;酒天下有名楼。”
宋江便上楼来,去靠江占一座阁子里坐了;栏举目,喝采不已。
酒保上楼来问道:“官人,还是要待客,只是自消遣?”
宋江道:“要待两位客人,未见来。你且先取一尊好酒,果品肉食,只顾卖来,鱼便不要。”
酒保听了,便下楼去。
少时,一托盘托上楼来,一樽蓝桥风月美酒,摆下菜蔬时新果品按酒;列几盘肥羊,嫩,酿鹅,精肉,尽使朱红盘碟。
宋江看了,心中暗喜,自夸道:“这般整齐肴馔,齐楚器皿,端的是好个江州!我虽是犯罪远流到此,却也看了真山真水。我那里虽有几座名山名迹,却无此等景致。”
独自一个,一杯两盏,倚栏畅饮,不觉沈醉;猛然蓦上心来,思想道:“我生在山东,长在郓城,学吏出身,结识了多少江湖好汉;虽留得一个虚名,目今三旬之上,名又不成,利又不就,倒被文了双颊,配来在这里!我家乡中老父和兄弟如何得相见!”
不觉酒涌上来,潜然泪下,临风触目,感恨伤怀。
忽然做了一首西江月词,便唤酒保,索借笔砚来,起身观玩,见白粉壁上多有先人题咏。
宋江寻思道:“何不就书于此?倘若他日身荣,再来经过,重一番,以记岁月,想今日之苦。”
乘着酒兴,磨得墨浓,蘸得笔饱,去那白粉壁上便写道: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邱,潜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雠,血染浔阳江口!宋江。
写罢,自看了大喜大笑;一面又饮了数杯酒,不觉欢喜,自狂荡起来,手舞足蹈。
又起笔来,去那西江月后再写下四句诗,道是: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漫嗟吁。他时若遂凌云,敢来黄巢不丈夫!
宋江写罢诗,又去后面大书五字道:“郓城宋江作。”
写罢,掷笔在桌上,又自歌了一回,再饮数杯酒,不觉沈醉,力不胜酒,便唤酒保计算了,取些银子算还,多的都赏了酒保,拂袖下楼来,踉踉跄跄,取路回营里来。
而安千诺早已熟练枪法,算起了之后的日子…
她不安…
宋江开了房门,便倒在床上,一觉直睡到五更。
酒醒时全然不记得昨日在浔阳江楼上题诗一节。
当日害酒,自在房里睡卧。
这江州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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