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北方游历,从山西出来,要过河南,可正好赶上河南大饥,黄河两岸是饿殍遍地,白骨盈野。
路上我遇到好几拨劫道贼人,大饥荒年间总有废土掳掠良民,为的不是钱,是为了身上那百来斤肉。我知道落在这帮贼人手上凶多吉少,所以我也不留情,凡是遇到的,都斩草除根。
唉,只可惜呀。”
道远问,“可惜什么?”
“可惜我那年年少气盛,嫉恶如仇,不懂人间黑白之复杂,才留下今日之祸。”
狼驹拄着剑的手放了下来,拈起地上的一片竹叶来。
“我走到一处名为茫荡村的地界来,那村子里的人也大多奄奄一息,有些年轻人看一个外人进村,也对我有些不轨之意。但我手里有宝剑,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进村之后,我如刚才一样,听到了这三弦声,进村寻找后才发现,这座村子居然有一座天王庙。我是修行之人,进庙就得祭扫一番。于是我走进天王庙,可是庙里却空无一人,连个应门的和尚都没有。走进正殿礼拜一番,这才发现那弦子声就从后院传来。
后院是个竹园,停着一口棺材,一个女子坐在一边弹着三弦。正如你们进来时看到的一样。
我看那女子身穿素服,头戴白巾,肯定是服丧之人,于是就上去问询了一番。
她说,棺材里是他相公,因为大饥而死。我问她为何不去下葬,她说,丈夫死后被村民一拥而上,刀砍斧劈,削去很多尸体回家煮食了,到现在遗骸不全,无法下葬。”
道远皱着眉骂道,“啊,天下还有如此残忍之事,连死人都不放过。”
狼驹接着说,“死人倒好,死人不知不觉,你是不知道还有煮活人的呢。
可惜呀,我当时也跟你一样,心里愤懑,于是打听了损毁了尸体,想去帮着女子讨个公道。
等我去到那些饥民家里,却有些于心不忍,每家都是家徒四壁,老的奄奄一息,少的有气无力。他们知道我是来寻找骸骨,指了指柴房的方向,闻着臭气打开柴房一看,里面堆满了白森森的骸骨,上面净是刀痕牙印。
无奈之下,我只好用自己的一块干粮换走了几块尸骨,回去给了那女子,那白骨无法辨认,但是那女子千恩万谢,我也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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