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帐中共饮秋时新茶,孟薇乃品茗的高手,只一入口便觉有异,然她只当自己错尝,当即又呷一口细细品味,心内不禁顿生骇然之意。
今日所饮之茶虽也汤甘色亮、清香隽口,却远不及昨日鲜嫩醇烈、清冽宜人——原是今春呈上的贡茶。
单就品茗而论,春茶也非劣茶之属,只是不及秋时贡茶鲜嫩。然就天家体统而论,曦若以王爵之身喝着秋日新茶,天子却以皇帝之尊品饮春日陈茶,显是下人有意巴结奉承。
她虽心内明镜也似的清亮,现下却也只好将那份明白牢牢揣起,只装作万事不晓,心内自道:“东洲天子位不久矣!”
正自思索,却见曦若将茶放在一旁,旋即目帘低垂淡定自若道:“好茶。臣王谢过万岁。”
反观张谆面色铁青,置盏时险些将茶汤洒在手上,自咬牙称赞:“好茶,好茶!”
天子慢慢放下龙凤盏,勉强笑道:“嗯——雍诚王与张师皆赞茶好,孤尝着亦属上佳。今日之事便以孤见施行,望二卿同心相辅,待大业得成早归故地。”
稍一顿,又听他长叹一气:“孤倦了,雍诚王代孤款待贤士,张师也跪安回帐歇息罢。”
众人闻他言语,齐辞出帐外。张谆横目寒声道:“王爷好威风!”
曦若自稍弓脊抱拳眉前:“弟子不敢。”
张谆也不言语,只自由鼻中挤出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曦若也不言语,只率众回帐坐定,这才道:“这匹夫处处与我作对,殊为可恶!真当门下弟子皆是蠢物,不知他究竟是何居心不成?孟大姑姑请赐一法,好治此人。”
孟薇闻他言语俱是杀意,心知飞天剑宗师徒情分早尽,自思忖一下,口中却只道出个“等”字来。
曦若原当她有良策,不意只盼出个“等”字来,自觉摸不着头脑,当下道:“孟大姑姑请恕晚辈愚钝,不知此法应作何解?”
孟薇摇头一笑:“张袭龙脑后生着反骨,你只管作事休要睬他,来日自有作乱之日,待他二心已定,便是他万念俱灰、机谋画饼之日。”
稍一顿,又听她道:“张袭龙好利之人,你愈是好他便愈是恼。况他现今视你作眼中钉肉中刺,岂能等你大功告成之时再来对付他?待你大功将成,他断要按捺不住先对你动手,届时只需从容应对,自然教他机谋尽败。”
曦若闻言大喜:“晚辈一切全遵孟大姑姑吩咐便是!”
孟薇又一笑:“你已长大成人,凡事也有主见,何须因我一面之词便就不作打算?今后兵事我自当替你尽心谋划,朝堂争斗只由你自行处置。”
自从当日聂帅言说朝堂勾心斗角之怖状,她便已生出了厌恶的心思。那去处人人心中有锯,无论是要飞黄腾达亦或明哲保身,皆有一番算计在内,偏偏却又生就菩萨之相,哪怕平生遇过再多阴谋诡计,也不及此间的万一。
曦若哪能知晓孟薇种种心意,然又不敢再勉强与她,只好就此作罢:“孟大姑姑,眼下中原十二州我已占了谪、恩,手中只余五万兵马,今后兵事应当如何?”
孟薇起身点指帐西地图道:“此事好说。谪、恩二州乃西南冲要所在,待攻下醴、奎,进可出葫芦谷北上梵州、东能过云梦泽发兵孟州府,退可据守爪哇,为今之计,不若先取北地后图东南。”
曦若自在地图前看了半晌:“孟大姑姑之意,是要先取北方四州断绝中原皇帝退路?”
“不错。倘现下只管东进,便是中原皇帝并非东洲军人马,尚可挥师北上图求再起,如你再跟他便再退,战线愈长于东洲军愈是不利,只好先将门掩好闩牢,再取棍来打狗。”
曦若点头称是:“不过我军现下人马不足,爪哇男丁几可等同于无,如由东洲再调兵马来,未免耽误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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