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我窃居将相，沅弟统领近二万人，季弟统领四五千人，近代像这样的人家有几家？沅弟半年以来七次拜谢圣恩，近代像弟弟这样的又有几人？日中则昃，月盈则亏，我们家现在正处在盈满的时期。管子过：“斗和觥满了人会把它们刮平，人满了上会把他们刮平。”我认为上刮平是无形的，最终还是需要借人的手来刮平。霍氏盈满了，魏相将他刮平，宣帝将他刮平。诸葛恪盈满了，孙峻将其刮平，吴主将其刮平。等别人来将你刮平的时候再后悔，那就晚了。我们家趁着盈满之际，不用上来刮平，不用别人来刮平，我与诸位弟弟应该先想办法自己刮平。怎样自己刮平呢？办法不外乎“清”、“慎”、“勤”三个字。我最近将清字改为廉字，慎字改为谦字，勤字改为劳字，这样更为浅显，更容易下手。
沅弟往年在用钱进出方面，不假思索，朋友们的嘲讽、非议根源就在于此。去年冬买犁头嘴、栗子山，我也很不以为然。以后应当做到不随便取钱，不寄钱回家，不赠送亲族，这就是“廉”字的功夫。谦存在于内心深处，外人看不出来，它表现在外面，大约有四个方面：一是面色，二是言语，三是书信，四是仆从属员。沅弟一次招募六千人，季弟没有事先禀明，直接招募了三千人，这让别的统领官去做是绝对做不到的，弟弟确能做到，并且还很算是顺手。但是弟弟每次来信索取帐篷、火药等物资的时候，常常有许多讥讽别人、愤愤不平的话语，给兄长的信中尚且如此，那么给别人的书信中就可想而知了。沅弟的仆从和随员，非常嚣张，举止言行，与人交际应酬的时候怎样，我没有见过，但是申夫曾经过当年对他的言语和语气，至今仍感到遗憾！以后应该在这四个方面，深刻反省，立即改正，这是“谦”字的功夫。每日睡觉之前，心中默数今有哪些劳心的事，哪些劳力的事，这样你就知道自己并没有为朝廷做过多少事，会激励自己竭尽全力，报效祖国，这是“劳”字上的功夫。
我觉得自己的地位太高，经常担心祖宗积累的福泽被我一个人享尽，所以用“劳”、“谦”、“廉”这三个字时刻警惕自己，也希望两位贤弟用它们来警惕自己，将自己刮平。湖州于初三日失守，守城将士可歌可泣！
同治元年五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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