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羽笑一下。
秦嫣其实特别想打听丝蕊行刺翟家主,事情败露之后会如何对待她。兔死狐悲,相戚戚焉。便问翟羽:“翟家主。奴婢能否向您询问一件事情?”
她有意将话说得模棱两可,表情凝重,仿佛她要探问昨日发生的那件坠楼之事。
翟羽果然放下杯子,看着她:“姑娘有何事需要翟某作答?”
秦嫣看着他的神色,踯躅了一下。
园里凉风从帷幕的缝隙吹进来,他的袍角略有飘动,显得坐姿儒雅。看着翟家主眸中的诚意,她顿时觉得,她何必为了那些杀人夺命的肮脏事情,去打扰此时此地的风雅情怀呢?
便调转话头,指着那煎茶的茶具:“奴婢一直想亲手煎一回茶,能否让那位娘子教奴婢一回?”秦嫣方才就被那煎茶娘子手中的茶具吸引了。只是想着,身负给家主弹琴的责任,才迟迟忍着没开口。
她道:“奴婢做乐师曾经接待过一个贵人,说长安士子有饮茶品茶的习惯,今日见了,很想亲自尝试一番。”
翟家主颔首,让她随意。
秦嫣便站起来,趋步挪到茶炉边。
在秦嫣的记忆中,自己出身之处也是如翟府一般亭台楼阁的,所以有一回长清哥哥说起风靡在长安高门贵户的饮茶之道,她就缠着他说个究竟。长清哥哥被她缠不过,只得细细说给她听。
自永嘉之乱,衣冠南渡之后,那些门阀士族在南方高岭之地与南闵人混居,渐渐有了饮茶的习俗。加之佛教盛行,佛门中人饮食过于素淡,需以饮茶提神,加深修为。饮茶,成为了唐国上层人士的高雅交流方式。许多贵妇仕女,都以能煎一手好茶为待客之本。
秦嫣这种一门心思想回归中原的人,自然也希望接触一下这门学问。长清哥哥也曾经大致跟她讲了,如何用茶锥凿下茶饼中的大叶茶,如何用茶碾子将茶叶磨成碎末,如何控水三沸,如何分出茶汤……
秦嫣知道在“蔡玉班”这样的市井之地,是难以见识到这些茶具的,此时见到了,若不亲手操持一番,今后也未必有机会。
秦嫣拿着涂银的小茶锥,凿下两指宽的茶叶。放在茶钵中,拿起涂金镶嵌了波斯蜜蜡的茶碾子,仿照方才煎茶娘子的动作,有板有眼地碾起了茶末子。
因她不弹琴了,轶儿感觉无趣,跟父亲告辞了一声,便由乳娘、婢奴们看护着去院子里玩儿了。秦嫣在煎茶娘子的指导下专注磨着茶叶。
翟羽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里满是好奇,甚至颇有几分天真。
虽然看起来,她也有些小心机,可是却无伤大雅。尤其是,昨日那丝蕊落下高台,她不惜暴露自己的身手,也毫不犹豫地扑出去救人,这番热肠令他不甚理解。
在发现她的脸面难以有表情之后,翟羽就将她跟星芒圣教联系了起来。青莲当年会去星芒教做密谍,是因为他在调查西域那几位无名强者时,种种踪迹都指向这个十几年前还在西域默默无闻的星芒教。
星芒圣教脱胎于佛家,佛家有两面:慈悲普渡与金刚怒目。星芒教就是走金刚怒目一路的,他们豢养杀手,谋取利益。玉青莲曾经是星芒教的圣女,当年她脱离星芒教时,星芒教还是个普通的小密教,与那些神秘强者并无关系。
翟容这些年,用各种方式搜罗星芒圣教的资料,对于星芒教略有所知。
他将花蕊小娘子邀请到自己府中,与她相处几日,想看看这姑娘究竟是否是星芒教徒。翟羽认为,极端的冷酷、嗜血、顽强和自制,这才符合他对她来处的猜测。
她才不过十三四岁,掩饰能力不可能蒙蔽住他和翟容两双眼睛的反复探究。或者,只能说,摆在他们面前这个心有良善,好学孜孜的少女,就是她的本来面目?这姑娘入府以来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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