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执。
一念成劫。
【三】
他是皇城的主人,璃国的君主,怀璃帝,安慕瀮。
自小,他便唤她,窅窅。
临安一别至今,恰好三年流景。而今,他在九龙御座前对她微笑。琉璃珠帘,溢彩流光。他温雅地笑着,向她伸出苍白的手指:“来,窅窅,让我好些看看你。”
她走过去,逶迤着绣着滟滟桃花的白色裙摆,婉转聘婷。
“瀮哥哥,身子可好些了?”安素窅昂首看向安慕瀮,朱唇皓齿微启,是仿若幼时那远自临安的记忆。
“自然是好些了。”他抬手拂过她的耳际,将那一缕垂落的青丝别至她的耳后。无论是安素窅还是安慕瀮,三年的时光,并没有让他们的模样作太多的改变。可那些没有改变的,或许也仅仅只剩了模样。
“来。”如幼时一般,安慕瀮牵起安素窅的手,将她带到那描金雕漆的梨木案几前,左手摊开一幅画卷,呈于安素窅眼前。
是一幅梨花。
在泛黄的宣纸上,洁如琼玉,如千树落雪。
落款只有洋洋洒洒的两个字,晴雪。
一枝晴雪初乾,几回惆怅东阑。料得和云入梦,翠衾夜夜生寒。晴雪,是梨花的别名。
玉指抚上那些栩栩如生的花瓣,仿佛真的是有一方梨园现于眼前。花开千树,花落如雪。秋水映照梨花,安素窅的眼中,隐隐有过一丝钦佩。她想到一个人,也只有这样一个人。
展颜之中,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她对安慕瀮笑道:“桃花徒照地,终被笑妖红。”
安慕瀮亦是笑道:“总向风尘尘莫染,轻轻笼月倚墙东。”
安慕瀮问道:“窅窅,可是喜欢。”
安素窅阖眸浅笑,将那卷轴收拢。满目梨花,便是这样被她捧入怀中。眸间清澈,如星子一般,慢性欢喜都写在了脸上,安素窅道:“自是喜欢。”
此时有公公躬身殿外,作揖禀告:“禀王上,南诏使求见。”
安素窅敏锐捕捉到安慕瀮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随即恢复如常,却仍是以往君临天下之势。御书房若论政事,有女子在场总是不妥。安素窅微微福身,安慕瀮虚扶一把。
安素窅垂首道:“臣妹先且告退。”
安慕瀮点头,夕阳折入金殿,是明晃的虚影。
安素窅在皇城一贯所居的屋子,是靠近宫墙处的一地偏院。名字还是安素窅幼时自己给取的,叫做裳梨苑。裳梨苑和其它宫室并无多大不同,只是若要行至裳梨苑,必得经过后御花园。而这后御花园,原本只是庆帝,即安慕瀮的父亲,已故的太上皇为安素窅所建的一片梨园。
只是梨花花期甚短,不忍其颓败之姿,遂在此处种上些许海棠,蔷薇,牡丹,白莲与红梅。应四时之景。
如今,春为发生,适逢裳梨花期。现下之景,便是如同走进了方才那副画卷之中。薰风而过,花如雪下。便是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辰,这样的景致。安素窅再一次遇见了风寂。
梨花深处,是一袭青衣。
梨花叠叠,露出一方玉色衣角。
月容提了声音,冲那处有些轻蔑地说到:“也不知是哪个宫里的,这般不懂规矩,竟然跑到翁主园子里来了。”
这句话明着是说给安素窅听的,也是说给那梨花深处的人听的。
“不知是哪位翁主?”
音色清冷,是名男子。
月容微怒,正要发作,却被安素窅一笑制止。
如珠玉一般,安素窅昂首道:“平南王嫡女,平南翁主,安素窅。”
安素窅又道:“你是谁。”
那名男子道:“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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