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傻幺儿说得对,这不是最后一顿饭!大家别愣着,都看我做嘛?看我也不顶饭吃,敞开嘴丫子可劲儿的造,我们还要吃几千顿、几万顿呢!”
说到这,她竟站起身,举起酒杯,很认真说:“今个儿老娘高兴,非常高兴,请你们来家没啥大事,就想大家凑在一起,一堆吃个高兴饭,为咱一家人能聚在一起高兴。这世上的事千万件,就是累坏了咱们的脑子也数不过来,可那最高兴的事只有一件,就是一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来,大家都起身,为了这健健康康举杯,为了这平平安安干杯!”
“好!好!咱娘说得好!”
大姐夫接上话捻儿,一连说三声“好”。
“咱们得为娘鼓个掌!”
大嫂说着,她鼓起了巴掌。
伴着呱呱手掌声,扫走了那股压抑。
我说:“娘,您老可以做领导了,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我娘没理我的话茬儿,她说:“大家都喝酒,大家都喝酒,今个儿就是喝酒,不过也别喝得太多,万万不要喝坏了身子骨,这命还是最重要的,我们大家都要好好活着。”
宴席进行到了小半夜,酒席才散去。
亲人们都回家了,高粱红搂着清明也睡下了。
但是我还没一点困意。我娘也没躺下。天棚上那盏日光灯已经关闭,桌子上那盏台灯还亮着,发出一小片昏暗的光芒。胡思乱想的我,静静坐在椅子上,看着我老娘。她老人家盘坐在炕头,人安安静静,身子一动不动,一张脸面向窗外,跟一座雕像般杵在那儿。
夜渐渐深了。
一股凉风从穿过门缝。
一轮凄淡如霜的月亮移过来,挂在窗帘的右上角。
我不知道,我娘那双透过窗帘的昏花老眼,从幽幽黑夜中会看到什么秘密。但是,我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因为此时,我似乎看见那个探访我家的神秘女人,也仿佛看见她带来的那一封神秘来信。发生的这一切,像一个大大的神奇问号,始终在我脑子里画来画去,叫我不得安生。我盯盯看着我娘,也不知道嘎巴多少次的嘴,想问问她老人家一个究竟。
我一向是憋不住问题的。
但这一回,我堵住了自己的嘴。
……
后来一段时间,这封信成了一个魔咒,一直困扰着我。
好几次,我站在母亲跟前,几乎要绷不住,差点就张开嘴。
然而,老大不小的我又成熟一些,一如先前那样隐忍,最终控制住了自己。望着老娘一头花白的银发,再看看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我怎忍心张口,触碰那样一个残酷的问题,唯恐自己哪一句不慎的言语,再一次惊着她老人家,把珍藏在她心中那个美梦打碎。
不过,美梦终归是美梦,总有破碎的那一天。
那一年的那一天,活了八十四个年头的我娘,她也熟透了,不得不终老死去。直到这时候我才彻底明白,我娘那个美梦彻底没有了。对于我娘来说,这不啻是个巨大遗憾。
我娘的美梦破灭了,还留给我一点有形的物质资产。
我们的家人一向都很和谐。在处理母亲的遗产时,哥哥和姐姐们可怜我这个傻子,大家异口同声说,家里所有的一切都归给我一人。高粱红感动极了,也不管我乐意不乐意,拽着我的胳膊向大家千谢万谢,只差跪了。待亲人们走光以后,她马上等不急了,根本不征求我的意见,迫不及待地翻箱倒柜,东一包西一堆,期冀着从犄角旮旯找出半两的金子。
我就是从她扔出来的一个包裹里,看到了那一封期待已久的信。
其实,信里内容并没有几行字,简简单单两句安好放心的话,请我娘别担忧。倒是另一张发黄的纸片上面,工工整整写着一首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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