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坐在“柳婧”的身旁,直到他的视线因一眨不眨而变得模糊终于再也瞧不见光亮,直到他的长发一点点镀上如同八旬老人一般的灰白,直到山洞外的天色黑了又亮,直到就连闻天宫都已经遗忘了他们的时候,谢世瑜终于恍然回过神来。
——柳婧已经死了。
柳婧已经死了。
虽然地上的那具皮囊如她生前一般无二日,虽然那具身体艳丽得就像是火焰,但那具身体里的灵魂,却已经消散了。
她已经死了。
从今往后,他再也无法看到这样的一张面容向他露出宜嗔宜喜的笑靥,再也无法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向他说着冷淡却关心的话语,也再也无法……无法再见到她了。
生与死的长河,横亘在他们之间,而他甚至不知道,柳婧究竟在河那边的哪一处。
她已经死了。
而他无法救她,无法见她,无法留住她。
无法制止,无法挽回,无可奈何。
就像是他一直以来的人生。
谢世瑜觉得他应当是大哭的,为了这可悲的一生。
但他的眼睛却干涸得流不出泪来。
又或许他应当是大笑的,笑这可笑的世间。
但他却已经再也露不出任何笑容。
谢世瑜觉得,是时候离开了。
他小心翼翼地托起柳婧的尸身,悄无声息地走出了闻天宫,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附石镇。
在如银的月色下,谢世瑜在附石镇的后山挖开了一座简陋的坟,将柳婧放了进去。
当谢世瑜站在附石镇的后山上望去时,他突然发现,这座山上埋葬了四个对他一生来说在重要不过的人。
他的父母,他的师父,还有他最爱的人……都葬在这里。
他们都离开了他。
而他也都无法制止,无法挽回,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
这就是他的人生……这就是他的一生啊!
长发灰白的谢世瑜终于大笑起来,而后狂笑起来,似癫似狂,终于拂袖离去。
在谢世瑜身后,附石镇的私塾中,稚子朗朗的读书声传来。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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