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妃小产了。”很久之后,天子才道出这一句实情,他英俊温雅的面孔上,没有一分喜怒,跟往日比起来,近乎冷漠。
韶灵的心中尽是感激,直觉天子不是来问罪这么简单,否则,大可不必在牢门外呆这么久,却只说寥寥几句话。他告诉她如妃小产,是暗示她可以找找其中的机关,为自己脱身。
只是此刻的天子,看来没有往日那么心机深沉的可恨。他虽明着没有刁难自己跟七爷,却也不愿举手之劳,促成他们的好事。但后宫的子嗣有不少还未成形,就跟他远离,他这个皇帝也不见得心中高兴。
“其实,你不用这么怕朕。”天子缓缓地说,眼底藏着诸多情绪。
她迟迟无法呼唤他为“六爷”,只因他身上的光芒跟威仪,实在太沉重太尖锐。
“朕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唇畔的笑,突地有一些发涩,深深看了韶灵一眼,目光藏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悲伤。
见天子正欲转身离开,韶灵蓦地喊住了他,眼底一片清澄。
“六爷,如果你是六爷,请听我一句,不是那些孩子跟您没有缘分,而是,宫里藏着险恶用心,不怀好意的人。我可以帮六爷您找出始作俑者。”
闻言,天子的脚步只是顿了顿,不曾回过头来,重重一挥金色衣袖,急促大步朝前走去。
清晨,韶灵用护卫送来的清水洗漱了一番,素净着脸面,才跟着去往宫中殿堂,她宛若罪犯一般被逼迫着对所有人下跪,但很快,殿堂中的人越聚越多,太后,皇帝,皇后都坐在殿堂上。只是……韶灵小心地瞥视了一眼,依旧找不到那位如妃的影子,若是正如皇帝所说,她刚刚小产,或许不会亲自上堂,只会让身边的下人传来证词。
不多久,为如妃看诊的太医跟服侍如妃子的两个宫女,全都把实情全盘托出。
光是几人的说辞,对自己尤为不利。如妃身边近身的宫女都说,自从张太后给每个后妃送去鲜花饼品尝的那日后,主子尤其爱吃这个饼子,几乎天天都要让御厨送来品尝。刚刚怀上一个月的孩子,主子本来没什么胃口,要不是靠着这些花样百出的小饼,其他菜甚至都尝不了几口。
太医则说,如妃原本就体弱,稍稍有些不利身体的损益,都会对她影响颇大,更别提她如今怀着皇嗣,就更是敏感。
“你怎么来了?你们这群奴才,都没长眼睛吗?!”随着天子的发威,韶灵顺着目光望过去,一位后妃披散着长发,裹着桃红色的外袍,由着两人架着身子,缓步走过来。虽然面色死白,素面朝天,但女子很年轻,约莫才十八岁,身子骨生的很是娇弱,眉眼之间,像是盛满了秋水般,有一股说不清楚的风情。
她,正是如妃。
“皇上,臣妾只是想亲眼看看,到底是谁害死了臣妾的孩儿。”如妃开了口,嗓音很轻,但很坚持。
韶灵的心陡然一沉,若无法杀出重围,她便不知是一个无知的人犯下加害后妃的罪过,还牵扯了加害皇嗣的罪名,就算不死……也无法再跟自由有任何关系了。
她淡淡地望向坐在席上的张太后,眼底没有半点情绪,只是安静地凝望着。
“赐坐。”天子面对如妃的时候,眼神温和许多,太监搬来了一把椅子,扶着如妃坐下。
张太后眼神一凛,暗藏杀机,嗓音陡然拔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你献给哀家的鲜花饼,哀家觉得很是新奇,特意在皇家酒宴上推荐给各位王爷王妃,如今宫里的御厨常常专门制作这样点心,送到几位后妃身边去。这样一来,哀家也成了你的帮凶了,真不知道往后还有多少人要因此而遭殃……”
“母后,您别动怒。此事祸及朕的后妃跟子嗣,无论是谁用意无心,都逃不掉。”御塬澈面无表情,目视众人,唇角含着一丝冷酷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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