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炫耀,转瞬即逝的哭与笑,交叠丛生的喜与悲,全然在他的眼神之中,光鲜亮丽,蛊惑世人。
可是那一年,他的所有骄傲终成徒劳,在他救下风雪之中的小满之时,无情诀便必然破绽大开。在一个隐秘的契机之中,被对手一闪即逝的看穿。就像初次同荆天渊交手时那样,十二道悲伤贯入荆天渊的胸膛,喉间涌血步伐蹒跚。他看到颓废的血灾正在他的指引之下步入死亡,便似突然荒芜的整片草原,在寒冷与悲痛之中不可能重获新生——
于是,血灾亦然成为他登上荣耀高台的垫脚石,他在黑暗肆虐的一方天下,写下新的神话。
然他自顾沉浸在喜悦与骄傲中时,无情诀却破了,连同所有的荣耀被一并抹掉。
“你就是这样玩弄人心吗?”他听到荆天渊这样说道,明明重伤,却坚毅依旧。
那一刻,纵然连空镜亦不信,自己会对无情诀产生一丝质疑。比烟花美丽的眼眸之中填满厌倦。于是战局开始逆转,随后所有的出招不过牵强附会,所有的情感无一例外染上悲伤。他最初的荣耀草草收场。
他就是这样玩弄人心吗?如果在未遇到小满之前,他敢自豪地说是。可是有了小满,一切便不一样了。毕竟他对小满的感情,所有的爱护与纠缠的情,从始至终,不带一丝虚假成分。他是真的动了心。好像命中注定。
那天之后,一切转变,从升空的烟火,到散落的花瓣。
小满认真地说,先生的眼眸比烟花美。而他突然便落泪。
所有的前因后果,被他一语带过。小满的崇拜与热爱,被他狼狈的辜负。
那日的烟火下,血灾质问他的刹那,以及今日人迹已绝的空屋中,皆有相同的回忆场景作祟般出现。与小满相遇的那一年,那一场冰封了世界的风雪确定无疑的出现过,而他,亦确定无疑地救下过即将被寒冷吞噬的小满。可是所有的确定无疑之前,又有过一场怎样的猎杀与屠戮,顺理成章铸成了一个十岁女孩命运之中的悲苦与炎凉?
小满一定不知道,而空镜一定知道——风雪之中如似天人的鲜衣怒马,救离女孩脱离冷寒高高在上的先生,便是只手缔造满门血案的执刃杀客,从此将孤苦与悲凉强加在懵懂女孩身上的罪魁祸首!是他,给了她残酷与破碎!当然,他还应该给她死亡,就像他轻描淡写之间便剥夺了女孩全家性命那样。一刀,或一掌,抑或借助漫天风雪的力量,只要未曾向她伸出那只手,她便必然被覆盖无暇外衣的残酷世界淹没。
可是他没有。因为他贪恋了女孩眼眸之中纯白的无暇,天真干净,美过漫天雪花。
像曾经的西迎。
像曾经的他。
只要他永远不说,小满便永远不会知道。爱上自己的仇人,算不算他馈赠小满的又一股莫大悲伤?
他不知道,亦不敢追究。今时今刻,他只想找到小满,在这太湖繁华岸,从此绝尘而去。他甚至愿意背叛——那个曾经如他一般,将一个孩子救离死亡的大人。
好吧,就这样一生一次的回忆。所有的前因后果便在这寂寞空屋,让他心无旁骛的理清楚,而后决断。
追忆,直到十八年前,西迎离家那天。
暴雨侵袭,天地无声。
西迎的所有神经已麻痹,丧失感官,空虚走在泥泞路上。看不见,听不到,周遭似乎埋伏无尽嘲笑——弃他而去的空镜猫、死寂破碎的家他一手缔造。
于是,他没有像最初遇到空镜时那样,猫儿以优雅的姿态,躲过呼啸的马车,飞溅的泥土亦不曾沾染到它的身上。可是西迎迎面走去,却视而不见,惊慌的车夫躲闪不及,挥动的缰绳拉停不住散乱的马蹄——于是,行尸般却悲伤的西迎被理所当然的撞到,飞到两丈外的地方,手臂受伤,鲜血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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