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证明说,王厂长患上突发性脑溢血。
死去的人已经化成了灰烬。
活着的人没蹭去一旮旯皮肉。
每天的太阳照例从东边冉冉升起。
一片灿烂阳光之下,不管谁死了还是谁活着,有一条真理却颠扑不破,那就是每天的生活还得继续,终归得有人来厂里做厂长,厂子不能一天没人来当家。当官肯定是件好事,无什么朝代,日子走到什么年头,想当官不要命的人多了,很多人都盯着那把金交椅。
……
其实,人们始终生活在谎言里。
一片流言蜚语之中,新的一年到来了。
我恍恍惚惚记得,这一年开篇的“元旦献词”中,“改革”两字还是重中之重,只不过改革的重点已经从农村转移到城市,并且嚷嚷说,今年“开始以城市改革为重点的经济体制改革”,而且要“改革在三、五年内大见成效”,告诫我们要坚定决心、一定做好“今年这关键的一年”,“只有这样,我们的步子就会迈得更快,我们的事业就会兴旺发达。”
实话实说,我不大懂政治,也听不懂这些新名词。既然听不明白,就没必要再费尽脑筋弄明白这些词的含义。因为我清楚地明白,即使我真弄明白这些词的含义,那也没有一点**毛用处的。历史经验早就告诉我,世界上的事你知道越多,那么你就会更加烦恼。
然而,这个世界又这么怪异,有些事情你不想知道都不行。
因为这些事情就发生在你身边,并且你还身处那个漩涡之中。
简单地说,我们厂长的权力越来越大,他想干啥就干啥,好像厂子是自己家开的,一切都由着自己性子来,到了权力可以为所欲为的程度,闻着谁的屁股臭,上来就敢“踢”那人两脚,如果谁敢还嘴说疼,便不客气的罚你钱,只差撵同志们回家那个最大的权力。
……
时间从流,
死去生来。
新年一过完,新厂长也要来赴任。
据消息灵通人士说,这位新厂长很有一些背景,京城名牌大学毕业生,就任前曾做过市建委主任的秘书。由于建委主任是一个雌性,一些好事者还玩起了八卦,说新厂长靠卖小白脸上位。虽然这一切都是没有证实的流言,但在流言背后却笼罩着一种神秘的色彩。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新来的厂长姓胡。
这一年农历腊月初七晚上,也是阳历一月下旬的那天,老天爷突然发起威,从天麻麻黑时开始下雪,几乎飘了整整一宿,一时间,似乎把初冬应该下却没下的雪全部补回来。
腊八早上,漫天遍地一片白,一个白色的魔幻世界。
一缕稀薄的冬阳之下,我连呼几口空气,真是又香又甜。
然后,我踏着厚厚的积雪,连推带骑上了路,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磨磨蹭蹭,走出一裤兜的汗水,总算是熬到厂里。和从前惯例一样,我们上班第一件事,开始清扫厂内积雪,直到中午才勉强干完了大面。吃完午饭,车间又接到厂部通知,下午召开全厂职工大会。
老王说,新厂长要宣布就职了。
小孟说,是公是母总该要遛一遛。
去开会的路上,我碰到刘蓓蓓和大胖娘们。
好像是刘蓓蓓喊了我一声,但我却没有应声。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会儿,我脑子里突然之间空白起来,身子轻飘飘,好像飞上了迷迷茫茫的天空,飞到幻想中的那个世界。
一个个擦肩接踵的人,又把我带回了现实中。
我们厂规模不大,绝对算不上大中型企业,最高峰时不过一千五百人。厂子虽小,但五脏俱全,拥有一座苏式拱顶小礼堂。礼堂小一点,若全厂的人都聚齐,肯定坐不下。偏偏今天开会的人特别多,或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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