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薛蟠娶亲时,略略提到“能同这蛀空了的贾府中脱开身,便是嫁给了恶名昭彰的薛家,焉知祸福”。贾环心中泠然,他何尝不想尽快与贾家断了来往,然而……
赵姨娘听见贾环如此一说,心中便有了几分底气。再看儿子,也不见从前那副小心怯懦,倒是五官愈发长得秀美动人,不由抿唇笑道:“竟是环哥儿安了我的心,姨娘便也不打扰你读书了。只是有一点要嘱咐你,没得为做这劳什子的学问,把身子累坏了。”说着,又道:“前儿个我听太太跟前的鹃儿说到,老太太为着宝玉读书没少做打算,老爷对你是寄了厚望的,你切莫让他失望了。再有一个,咱们这院子虽比不得太太院子里,可为着你,姨娘便是把份例银子都贴给厨房叫她们晚晚炖了汤来,也不甚要紧。”
贾环一听,自然十分感动。
赵姨娘一个月不过二两银子的份例,便是连宝玉身边的大丫鬟也比不过。更有平日里打点下人,托人买些珠钗什么的花费,再有与老太太、太太房里二等丫鬟打点往来的钱银,略一粗算,只怕所余无几。她向来不肯多花什么钱在旁的事情上,今日这样说,可见得是真心爱护自己。贾环眼圈儿微红,更坚定了必须挣个功名回来,不为旁的,便是为赵姨娘这样为自己,也很该如此。
想通这些,贾环在功课上愈发的用心了。
及至次年开春,因会试成绩优异,林泽被授弘文院编修,即为“留馆”。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他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成了一位“翰林”。
虽说翰林院的编修不过正七品,然而却着实是个清贵的官职,更因翰林院向来担着为皇帝起草诏书等职责,同皇帝皇子那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常日以往,何愁不能升迁高位?
何况自打开国以来,连着好几任的宰相都出自翰林院,这其中含义,那些在朝为官多年的老狐狸岂有不明白的。
林如海闻听得林泽留馆,心里高兴,不免也夸赞了他几句。他自己如今也升了吏部尚书,又身兼内阁大学士,正二品的官衔满朝看去不过寥寥几人罢了。可饶是这几人里,也少有子孙如林泽这般有出息的。
林泽倒是十分淡然,听闻自己仍留在翰林院里做事,只笑了笑说:“倒也省去了许多麻烦。等妹妹生日一过,澜哥儿又要下场考试,我若去了六部,只怕兼顾不暇。”
林如海抚掌大笑,他是毫不怀疑林泽话中的自信。林泽性子沉稳,为人却又大开大合,十分地合自己脾胃。皇上明里暗里地提点了他许多回,想着要让林泽多进宫走动走动,也好全了他的爱子之心。林如海却打从心里舍不得。
无甚——这十多年来,他早把林泽当成了自己亲生的一般,故而见皇上一心想着要林泽进宫,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今日天色正好,林如海命林福置了一桌席面,领着林泽、林澜兄弟俩在望月亭里坐了,父子三人一边赏月,一边聊起了家常,气氛好不融洽。
林澜袖子里揣着唧唧,毛绒绒的尾巴扫得他手臂发痒,连连发笑,见林泽看过来,忙又侧过身子把袖口扯了扯,讨好地笑道:“哥哥平日里忙得很,我便把唧唧揣在袖子里啦。这春寒料峭的,我瞧着它住在那铁笼子里心疼得很呢。”
林泽见他仰着脸,圆圆的眼睛里还带着讨好的笑意,也不由地抿唇笑道:“它的笼子里铺了干草,又有棉絮,只怕比咱们俩的屋子还暖和得多。偏你多事,分明是淘气了。”说着,不轻不重地在林澜脑门儿上轻轻扣了一下,惹得林澜举着手避开。
一时席间气氛暖意融融。
待林如海吃了两杯酒,才笑着说:“往日里你妹妹也在时,咱们也是这样一起。现下想来,玉儿再有一月也要身动,只可惜夫人去得太早,满府竟无女眷照应。”
林泽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好一会儿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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