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死寂如渊的心中,滑过了一股莫大的寒意。
但只是寒意。
透骨的冰寒。
却无惧意。
所以他由自能够微微垂目,掩盖了此时波动略微激烈的内心思绪,避免让庆帝看出异常。
然后他非常快速地平复了自己,接着道:“老二和我……都一样,都快被父亲你逼疯了,所以但凡有一根救命稻草,能拉住自己不彻底地走向疯狂,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牢牢抓住,这人求生的本能作祟。”靈魊尛説
此话一出,庆帝也微微垂眸。
他当然听懂了太子话中之意,所以他也下意识地掩盖了。
掩盖什么?
心虚吗?
太子在心中冷笑。
父亲这样的人怎么会心虚呢?
毕竟不会是一个被道德感束缚的男人。
如果父亲这样的人,会有些微掩盖回避,只会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用错了手段,不能完美地达到想要达到的目标。
所以安乐也是聪明的啊。
安乐从来没有从道德层面去指责父亲,只是一直强调父亲用的手段错了,用养蛊的方式养不出一个明君来。
对了,好像安乐是说过一句:“只要没有道德,就不会被道德绑架。”
挺有道理的。
太子想。
“父亲抬出老二来,每每赞赏于他,父亲知道那段时间我是如何恐惧忧虑的吗?母后……母后有一片慈母爱儿的心肠,但她比我还要恐惧痛苦……我睡不着,夜夜难眠,是安乐看出来,然后每每夜半翻了东宫房顶的瓦片跑过来,陪着我说话、开解我。”太子说起这些过往,本来是有意图的,意图为自己的行为抬出可以被庆帝谅解的理由来,但说着说着,却又哭了。
他的眼泪是真的。
无法自控地掉落,他抹了一把眼泪,用一种近乎凶恶的情绪狠狠地道:“在这个皇宫里面,只有安乐!只有安乐像一个活人!一个会关心自己的亲人、有血有肉的活人!只要安乐还在,我就觉得……我就举得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不因为任何利益得失而关心我人存在!我不论是不是太子,无论我落到何种境地,和老二争位输了也好,被父亲您厌弃也罢,安乐都不会抛弃我的!我知道安乐一定还会站在我这边!”
太子抬头,控诉道:“父亲,如果一直生活在会冻死人的极寒之中,会无比贪恋身边唯一的火光带来的暖意,有错吗?”
庆帝被太子质问得怒了,道:“你那仅仅是贪恋亲人的温情暖意吗?你……”
“太贪恋了,就会开始扭曲……老二原来也不是如此的,他本来找到了其他的火光,但是他喜欢的那个人,被父亲您宰了,他把痛楚死命地压抑下去,久了,也开始变得日渐扭曲,父亲,人不是狗,被压抑摆弄得太过,自然会渐渐变得面目全非。”
太子的眼泪止住了,最后用一种平静到近乎死寂的神色把话说完了。
庆帝听着。
沉默地听着。
没有回应。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相对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庆帝离开了。
太子依旧留在原地,静静地坐着。
在这场与父亲的交锋里,他已经把能做到都做了,剩下的已经全然不由他来掌控。
他只能等。
等待最后结局的到来。
对了,他已经不叫庆帝陛下了。
他叫庆帝父亲。
父亲,愿我如你一般,像畜生一样毫无人性地活着。
父亲,如我如你一般,像畜生一样毫无人性地活着,是不是就能杀死你了?
父亲,我衷心希望着那一天的早日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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