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她这般开心雀跃,可能连凰丹尹本身都没有感受到这一点。
“其实很简单,因为这身马夫的装束,是他后来在北戎州陵阳城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的样子,而那顶斗笠本来很新,是我自己戴着的,我顺手给了他。当时他便说很喜欢会戴一辈子,我笑着跟他说吹牛,若是你真的想戴着,那便连带着你这一身衣裳也穿一辈子吧。谁成想从那时候起,一直到他死那一天,他真的是每周清洗三次,一直穿在了身上。”
李靖司闻言眼角湿润:“究竟是什么样的爱情,究竟是爱你爱到什么样的境地才能够做到这一点啊......”
凰丹尹亦是恍然:“是啊,我其实当初已经有所感应,但我还是放不下那些臭架子。我一直都是被人捧着高高在上,所以我也没学会对我爱的人或者事物真的低下头。现在我想了想,当初我跟他打那个赌,其实已经告诉了他我的真心,只不过连当时的我都自己不清楚,他就更加不清不楚了。”
李靖司略有感悟:“如此说来,一个是斗笠,一个是秀花袍子,看来从魁门出来的人都是痴情之辈啊......那我那个青衫道士,和这样的将军整天黏在一起,也难怪会变成一个痴情的家伙,只不过我们之间也已经回不去了......”
说到这里,二人都有些伤心难过,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李靖司挤出笑容又看了看凰丹尹:“凰姐姐,你还是跟我说说他名字的由来吧。”
凰丹尹知晓她懂事,当即也笑笑:“其实也很简单,我们之间的故事都简单的不能再简单。那是一个很热很热的夏天,他照旧来到我这里看我。我还记得那天有很多蝉鸣,他怕打扰我睡觉就在一直驱赶。他的脚步很快,没有人能够逃脱他的轻功追捕,更遑论这些扰人清梦的蝉。”
“当时他抓了一大堆,最后拿着一个满当当的袋子提回来走到我的面前,我真的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在我面前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他笑着跟我说,你看看我多有本事,每一只蝉不管飞得多快,都逃不过我八步之外。我笑着回应他说我很喜欢,我会一直记得这个夏天,也很感激他能够让我睡个好觉。”
说到这里,她笑着笑着便哭了:“然后他......就真的为我抓了整个夏天的蝉,后来他跟我说,他不想再用以前那个名字,毕竟那是个被师门逐出的名号,他不想再想起那些悲伤的过往,以后他就叫做八步赶蝉,就叫这个只属于我和他之间的名字。但我当时还是有无限抱负,所以也就一直辜负了他的情意,谁成想这一辜负就是这么多年。”
说完这些,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只不过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就这么静默流泪,却安静地让人看了心疼。
她用手轻轻摩挲面前的黑色棺材:“直到南淮麓战场上他为我而死,那时候我才知道我自己有多么可恶,这些年我又有多么的幸福。我失去了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我失去了我这一生唯一可能的一次真挚的情感。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所以我决定好好活下去,即使为了他,也是为了我。当然我现在默默为他守灵,也是不想放过我自己的错误,我想好好陪他,直到我也老死那一天,我们就这么葬在一起,把这些年我亏欠他的全都补偿回来!”
把这些年我亏欠他的,全都补偿回来......
李靖司没有再多说什么,她静静站起身子,没有去打搅这个沉溺在过往中的伤心人。
她静静地离开,在回去的路上她又想了很多事情,但无论怎么想都离不开那个青色的身影。
然后,她缓缓来到峨眉山门外。
然后,她踏上了一辆恢弘的銮驾马车。
马车支支吾吾地朝前走,方向逐渐背离峨眉山,前往南平京里那座金色的宫殿!
时光如水,又过了匆匆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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