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先生。
朱标没有以太子的身份,而是以受教于儒学弟子的身份前来祭拜,这让孔希学多少有些意外。
弟子的身份,远不如太子的身份有分量。
不过——
外人不知这些。
朱标并不是偷偷摸摸来的,而是公开、坐车架到的曲阜,那外界自然以为他是以太子身份来祭祀孔子的,至于朱标祭祀的细节,孔府的人不对外说,外面的人自然也不知情。
无论朱标采取什么身份来祭拜,对衍圣公府来说,都是好事,在这之后,衍圣公府的声望、地位将更甚以往。
但朱标接下来的话,还是出乎了孔希学、孔讷等人的预料。
朱标面对孔子的墓碑,沉声道:“先生曾告诫,攻乎异端,斯害也已。然何为异端,既偏离仁爱之道。兵法不在仁爱之道内乎,若无兵法,如何安天下,平天下?”
“匠学不在仁爱之道乎,若无匠人,天下凋敝,万物不存,礼制何以修,九鼎何以铸?商学不在仁爱之道乎,若无商道,货物难以周转,财物不能调剂,朝廷无以得商税,只靠朝廷一力,能平衡南北、东西物产否?”
“弟子认为,仁爱之道,不止于仁爱,而应落在万民之上。民安,民定,民康,民无饥无寒,便是大仁爱。只要能通往大仁爱,便不能算是异端。朝廷已然决定,日后取士,当德才兼备,不唯文章……”
孔希学越听越心惊。
朱标说了一番长篇大论,然后看向孔希学,问道:“衍圣公,你认为孤所言对吗?”
孔希学神情一变,喉咙发干。
朱标这次来,那不是看自己的,也不是看孔子的,而是想借这次来,敲打衍圣公府,让衍圣公府闭嘴,不要想着出面反对朝廷的科举新策。
娘的,以为进门的是光,没想到是明晃晃的刀光。
皇帝决定修改科举考试之策,原本今年二月春闱就打算修改的,只不过群臣反对,认为对举人不公,这才推到了春闱之后。
现在都三月了,二月的榜单都挂出来,传胪唱名了。
这会,朝廷准备开始大动作,推动科举考试内容的变革了。
朱标的话虽然不那么直接,可孔希学是什么人,那是伺候过元朝、明朝两个皇帝的衍圣公,是骑在墙头上观望风向的衍圣公。
这风只要一吹,哪怕隔着几百里,也能感觉到起风了。
只要风吹到家门口,那就知道风向不对,随时可以歪一歪身子,倒向一侧。
朱标说出了大仁爱的话,实际上是为格物学院提升地位来的,是为杂学异端正名来的。
大仁爱!
这是一股强风,衍圣公府若是敢逆风逆行,那这风可能要将房屋掀开。
孔希学苦涩不已,低头道:“殿下所言极是。”
朱标含笑:“仁爱,大仁爱,终究还是有些区别。朝廷关怀六千万子民,没有大仁爱之策是无法安邦定国的。依孤看,大仁爱之策,当广行于天下。”
孔希学不自然地呵呵两声,又回了句:“殿下所言极是。”
朱标背负双手,看着眼前的墓与碑,道:“若是施行大仁爱,这孔林——应该多加点树木,最好在一旁建造一些碑亭,叙说孔夫子的教导,并告诫后人,当行大仁爱,爱护万民,悲悯苍生。你认为如何?”
孔希学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再次说道:“殿下所言极是。”
就因为这三个“所言极是”,让衍圣公府成为了大仁爱之策的拥护者,孔希学不会想到,衍圣公府就这样被利用了……
祭拜结束。
返回衍圣公府,落座之后。
左右退去。
只留下了孔希学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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