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司棋姐姐说薛家大爷必定不差,可我怎么听说他是京里出了名的‘呆霸王’了?>
我听薛家的婆子说,薛家大爷自幼无父管教,光老师都不知打跑了多少,到如今大字都不认得几个。>
听说薛姨奶奶在家里整天把‘不知过日子,只会糟蹋东西’不知要唠叨几十几百遍,也管不了薛家大爷那个出了名的能花钱。>
他不仅大把银子包养着锦香院的伎女,软香馆的小倌,还有风月楼的戏子,甚而就连早先咱们家学里的清秀学弟,他都个个不放过,到如今还拿银子包养着三五个,闹得满城皆知。>
还有一件事,也是嫁不得的。>
宝姑娘带进来的那个香菱,就是生得有几份像东府里小蓉大奶奶的那个,其实并不是宝姑娘的丫鬟,而是薛大爷已经正经摆酒收房的妾室。>
还没娶妻,倒先纳妾,谁做了正妻也没有脸面。>
还有更要命的,就是当初在金陵为了强卖香菱过来,薛家大爷还当街打死了人命,所以才举家一路来京里的。”>
她一心为迎春担忧,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话说得又快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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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听说薛蟠大字不识、好色胡来,而且还是杀人犯,顿时就吓白了脸,手脚冰冷。>
司棋也吓白了脸,手脚冰冷,则是因为听说薛蟠男女通吃,而且,已经纳香菱为妾。>
她比迎春不同,已经和表弟潘又安有了男女之事,自然懂得薛蟠的龌龊。>
且她是家生子出身,又必定要跟着迎春陪嫁过去,那么被薛蟠收房便是迟早的事情。而薛蟠在婚前已经有了正式摆过酒的妾室,那么自己就是做了妾,也只能排在香菱之后。>
绣橘不理会司棋,却害怕吓坏了迎春,赶忙上前一把扶住迎春的胳膊,急道:>
“姑娘,这门子亲事可万万做不得。”>
迎春嘴唇轻颤,忽然落下泪来,半晌才吐出几个字:>
“我……我的命……好苦……”>
司棋两手微颤,忽然一把拉住迎春高声道:>
“姑娘!赶紧去找老太太!说你不嫁!死也不嫁!”>
迎春被司棋猛地一扯,这才彻底回了神,用手帕捂着泪眼摇头道:>
“我……不敢。”>
“哎呀还有什么不敢啊!”这回可是司棋急得连连跺脚了,“姑娘好歹去求老太太给另说一门亲事,怎么也比嫁给个天天玩儿兔儿爷的强!”>
“什么……‘兔儿爷’?”>
听迎春如此一问,司棋也觉自己说走了嘴,赶忙一把捂住口。>
绣橘也劝迎春:>
“姑娘,旁的事情忍一时也罢了,好歹能有个忍过去的时候,可这等大事是一辈子的,若也忍着不说,只怕这辈子就都完了,姑娘,可千千万万糊涂不得啊。”>
司棋攥拳狠狠跺脚道:>
“忍忍忍!这要是不知道也罢了,知道了还能看着火坑忍着往里跳啊我的姑娘?!这可是苦海没头儿啊!”>
迎春抹着眼泪,低头半晌,终于一声长叹:>
“原来——方才琏二哥说的那一番话,是这个意思。”>
司棋和绣橘都不解其意,却见迎春缓缓抬起头,用帕子擦干眼泪,轻轻吩咐道:>
“绣橘,你给我重新梳头,司棋,你去取衣裳过来,我要去秋爽斋,这会子琏二哥必定在那里等我呢。”>
司棋一摊手:>
“找琏二爷?他能比老太太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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