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辟抖了抖袖子,整了整衣襟,才慢悠悠地抬起头,看向那孙先生,饶有意兴地道:“可愿听我这无耻小儿说一个故事?”
“哈!”
孙先生不屑地抚袖冷笑,背过身去,负手冷然道:“你且说来,看你如何狡辩!”
洪辟笑了笑,不以为意。
从案席之后,长身而起,负手在背,缓缓踱了出来。
口中缓声说道:“前古之时,有两位圣贤,坐而论道,数日之间,许多学问道理,从其辩中脱口而出,”
“其中一位,对另一位有几分质难之意,想要辩倒其先前所说的道理,便对对方说,”
“他有一棵大树,树干上有许多赘瘤,疙疙瘩瘩,不符合绳墨取直之要,其树枝也是弯弯曲曲,不合规矩,长在路边,便是最差的木匠,也不会看它一眼,”
“而对方之前所说的种种大道理,看似玄妙,却全都大而空泛,不切实际,根本没有用,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夸夸其谈罢了,陡遭人鄙弃。”
“对方便道:你可见过野狸否?屈身而伏,以待猎物,其捕捉猎物时,东跳西跃,不避高下,”
“一但踏入机关陷阱中,便无处可逃,只能死于网中,”
“再看那牦牛,大如天边之云,却不能捕小小鼠辈,”
“如今你有大树,却担忧其无用,为何不将其种于虚无之乡,广漠之野,安卧其下,逍遥自在,也无人生害树之心,免其遭刀斧之劫,其有用无用,又何必执着?”
洪辟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向孙先生。
殿人群臣众贤,此时都在咀嚼其意。
只觉似乎蕴藏妙理,却又不解其意。
那孙先生皱眉寻思,不过片刻,抬头不屑道:“竖子何以故弄玄虚?这便是你的辩解?”
“哈哈哈哈,”
洪辟又放声长笑,半晌才摇头道:“无耻小人,不解大道。”
“也罢,我若多言,你也无能参悟,你只需记住其中一句,”
洪辟眼中笑意微淡:“所谓狸狌,卑身而伏,以候遨者;东西跳梁,不辟高下;中于机辟,死于罔罟(anggu)
。”
“此所谓……”
洪辟大袖一抚,背过身去,负手而立:“跳梁小丑,何足道哉?”
“你……!”
孙先生险先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何着说了半天,就是为了骂他,生生编了个典故出来?
彼其娘之!
竖子!
莫说是他,其余大臣贤人,也尽皆面色古怪,不知是喜是怒。
“孙先生,此等欺世盗名之辈,何必动怒?”
便于此时,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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