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迹顽劣,惹是生非。
育人就像种树,但树长歪了,还能砍掉残枝,斧正一下。
儿子养歪了,那就是真歪了,真的一点办法没有。
沈修言心中琢磨过味来,便有些体谅起沈守行这个实权长老了,“你想……再算一卦看看?”
沈守行点头,“有劳修言兄。”
“那假如……”沈修言斟酌道,“卦象还是如此呢?”
沈守行皱眉,“那就请修言兄帮忙问问,是否有‘逆时运,改命格’的手段……”
“逆时运,改命格……”沈修言念叨了一遍,忽而有些失神,点头道,“好,我替你去问下……”
“多谢!”沈守行拱手道。
两人聊完了,也没什么其他话说了。
沈守行喝完茶,便准备起身离开,可转身走了几步,却发现沈修言还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沈守行有些奇怪,皱眉道:“修言兄?”
沈修言木然地坐着,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没听到他说什么,也对周遭一切失去了感知。
“你……”
沈守行的眉头皱得更紧。
便在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不用算了。”
“什么?”沈守行一怔。
沈修言缓缓抬起头,眼眸暗淡,带了一缕灰色,“我替你算了……你这辈子,只有这一个儿子。”
沈守行触及沈修言的眼眸,也一瞬间失神,继而眸光晦暗,低声喃喃道:
“我这辈子,只有这一个儿子。”
沈修言声音低沉而怪异:“这个儿子死了,你就断子绝孙。”
“这个儿子死了,我就断子绝孙。”沈守行也一模一样,重复了一遍。
而这些话,也像种子一般,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
“我这辈子,只有这一个儿子。”
“这个儿子死了,我就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
沈守行眼眸一瞬间灰暗,而后又渐渐明亮起来,回复了神采,他转头看向沈修言。
沈修言也有些错愕,而后起身拱手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宗了。”
“那我不留修言兄了。”沈守行也道。
“告辞。”
“慢走。”
两人没事人一样,各自分别。
沈修言坐上了马车,蹄声哒哒,车轮悠悠,离开了孤山城,驶向了小灵门。
两侧山色一一掠过。
车上的沈修言,失神片刻,忽而皱了皱眉头。
“我刚刚……是不是跟沈守行说了什么?”
“好像……也没说什么?只是简单喝了杯茶?”
“也对,我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有点记不清了……”
沈修言摇了摇头,“兴许是太累了,又或许是梦多了,精神困倦……”
这段时间,他偶尔还是会做梦。
梦到离州城外的,那座阴暗的小破庙。
但这次不是噩梦了,他也不会再用刀抹自己的脖子了。
就只是普通的梦,梦中的一切,也没那么可怕,没那么阴暗,没那么血腥。
梦中那个烤着红薯的,小墨画的身影,也越来越生动鲜明。
沈修言轻轻舒了口气。
他安心地坐在马车上,向小灵门驶去。
只是此时此刻他还没意识到,在他梦中,墨画的身影越来越鲜明,而那个阴影中道人的身形,也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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