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板,整个房间宽敞明亮。墙上悬挂着波斯挂毯,两扇有木质窗棱的大门正对着花园。透过镶嵌着半透明的河蚌壳的菱形窗格,沈法僧瞥见了花园里那棵老槐树枯槁的树枝,足足将整个花园都遮盖了。
“我就像这颗槐树,已经老了!如果他再晚来几年,我恐怕都没有勇气再见他了!”鬼室芸悠悠叹了口气,她身上的衣衫与背后的橡木扶手椅一个颜色,都是那种没有生命的黑色。沈法僧也不禁叹了口气,笑道:“您依然美丽,真的,这不是恭维!”
凭心而论,沈法僧说的是真心话,眼前的女人容颜依旧,只是双眼中的疲倦几乎都要溢满出来。“其实这次仗打完了以后,你可以和三郎一起去大唐。他虽然已经有了正妻,但再多纳一个妾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去大唐?”鬼室芸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不,我不能离开这里。我是鬼室家的人,不能离开这里!”
“既然是这样,那也就没有办法了!”沈法僧叹了口气:“不过这次三郎来,你可以替我说几句话吗?”
“说几句话?”鬼室芸笑了起来:“你和他是旧日袍泽,什么事情还得我一个女人家来说?”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嘛!他已经是大将军,天子视为股肱,我们这些旧日的老兄弟若是还不晓事拿大,那岂不是自讨没趣?”沈法僧笑了笑:“你就不一样了,三郎是个念旧情的人,他这些年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肯定有几分愧疚,你开口说什么,他都不会怪你!”
“沈都督你这是让我给你去触霉头呀!”鬼室芸笑道:“那可不成,我后半辈子还就指着他对我这点亏心呢?我若是替你说了话,他纵然不会怪我,这几分亏心也没了,到时把我丢下不管了怎么办?”
“不会,肯定不会,三郎可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男人!”沈法僧笑道:“再说了,你这话也不白说,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欠你一个人情!”
“一个人情?沈都督的人情,那可是了不得呀!”鬼室芸笑了起来:“什么事?犯得着你下这么大的血本?”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要让三郎把咱们几个老兄弟的位置轮换一下!”沈法僧道:“当初三郎攻灭高句丽之后,朝廷就调他去剑南松州打吐蕃人。临走之前他把熊津和倭国的地盘大体上给咱们几个老兄弟分了一下,我领着顾慈航、朱庆玉他们几个守熊津都督府;贺拔雍、元骜烈、张君岩他们几个去倭国,和藤原不比他们几个看护彦良侄儿,守着倭国,崔弘度跟着他去长安。当初这么分呢倒也没啥,可这些年下来,情况就有些变了,咱们这边地盘比倭国小多了不提,还没有金矿、银矿、铜矿,也没法种甘蔗榨糖,这些且不说。最要紧的是他们那边只要把几个倭国王室余孽压下去就没事了,咱们却要顶着新罗人,三天两头要打仗,先前薛总管还不时征召咱们兵马,这苦乐不均也未免太大了。但这毕竟是三郎当初划分,大家都是老兄弟,我也就拉不下面皮,正好这次三郎回来了,我就想乘着这个机会,大伙儿轮一轮,不能总是让一群人总倒霉吧!”
“呵呵呵!”鬼室芸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想不到沈都督也会为了这些事情操心,我还以为您是个铁人呢!”
“夫人说的哪里话!”沈法僧苦笑道:“以前我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当了家之后有些事情就非得考虑不可了。新罗人比咱们地盘大,人多,出兵打仗的话,就得给出征的将士们免税免役,发粮发饷,不然谁会为你卖力?这钱粮从哪里来?我这几年每年都要给倭国那边写几次信要钱要粮,问题是大家都是一般齐的,一次两次可以豁出脸面去支借,去要;可次数多了怎么要?后来老子也想明白了,这熊津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要让我守这里可以,贺拔他们也得出点血,不然就换他们来,让老子去倭国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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